感覺怪怪的,原來她未曾試過與父母以外的人在家吃過早餐。
小沈說:「今天可望結束整個報告。」
聽了這句話,施豐惆悵起來,一個多月來冤家似朝夕對著,互相憎恨,只希望早日完成工作,可以脫離苦海,現在眼看報告可以面世,心裡卻生出一股寂寥之意。
人就是這麼怪。
她添多一杯咖啡慢慢喝。
沈世雄忽然說:「施豐,我要向你道歉。」
小豐看他一眼,「算了,昨天即使沒有我,你也不會失血至死。」
「不,我的態度太魯莽。」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小豐已經聽明白。
「我何嘗不是。」她嘆口氣。
小沈笑了,「我們分頭梳洗,下午一點鐘見。」
小豐點點頭,兩個人到現在,總算有點瞭解。
這次送走沈某的心情不一樣,這次她希望他會再來,並且打算予他較佳待遇。
她跑到書房坐下,喃喃自語:「人,真是一時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檯燈忽然一暗一亮,一明一熄,連續三次。
小豐跳起來。
她瞪著它。
「你是在與我說話?」
燈不再有動靜。
不能再拖了,小豐找出工具箱,把檯燈插頭開啟檢查。
呵,地線鬆掉了。
她用熟練手法把鬆脫部分上緊,試過多次,又開又關,證實檯燈完全正常,才去梳洗妝扮。
小豐忽然有一種感覺,這個沈世雄,可能會是她生命中比較重要的一個人。
他準時來了。
小豐比平時沉默,兩人如往日般苦苦工作,直到太陽落山,才大功告成。
沈世雄歡呼一聲,拍起手來,小豐沒想到他那麼活潑。
她自冰箱取出一支香檳,開了瓶,斟出酒。
兩人碰杯,慶祝成功。
只有他倆知道花了多少心血,不用對其它人說,老闆已經付出薪水,視所有成績為理所當然。
小豐坐下來,「老沈,謝謝你的合作。」
「我也想說同樣的話。」
他倆緊緊握手。
「交貨之後我想放假。」
沈氏一怔,她從來不跟他說這些,今天是第一次,故此他小心翼翼答:「好主意。」
「在這間小書齋裡埋頭苦戰七個星期,真該散散心。」
「這是我所知道最舒服的書房。」
「是嗎?」小豐有三分歡喜。
老沈忽然說:「特別是這盞燈,式樣古老,有時亮,有時熄,十分有性格,同它的女主人一樣。」
施豐笑笑,她已經修好了它,它不會再耍性格了。
「我們出去慶祝一下如何?」
「我來打電話訂臺子。」
施豐轉進臥室去更衣。
沈世雄輕輕問檯燈:「你一直都在這裡照看施豐?」
燈不語。
「那一天,你故意為我製造機會,好讓我打破僵局吧。」
它沒有表示。
「你覺得我們的前途光不光明?」
它忽然熄了,隔三秒鐘,又亮起來。
小沈對它說:「謝謝你。」
施豐探頭進來問:「你跟誰說話?」
「這件裙子漂亮極了!」他終於讚美她了。
施豐走過去,在他面前轉一個圈。
小沈伸出手,按熄檯燈。
施豐說:「當心摔跤。」
「放心,我省得。」
檯燈並沒有自動亮起來。
它喜歡沈世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