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她這件隨身行李是一早收拾妥當隨時準備出門用。
「我已訂好黑色禮服,屆時有人會送往酒店。」
薔色在飛機場又看到了利佳上。
他一見薔色便上前擁抱她。
薔色聞到他身上藥水肥皂香味,像是剛淋過浴,果然,他頭髮還是濕的。
他送她們上飛機。
綺羅一直垂頭不出聲。
一路上她十分緘默,由得甘婉兒張羅一切。
到了酒店,原來三個人分房住。
甘小姐叮囑薔色:「即使走開一步,也請通知我。」
黑色衣物送上來,連深色絲襪都在內,可見考慮周詳。
薔色去看過花束,全部都是雪白的百合花,只有她署名那一隻小小花籃,是粉紅色的玫瑰花:愛女薔色。
薔色知道這是事實,急痛攻心,落下淚來。
綺羅過來,擁住她,二人哀哀痛哭。
接著是火化儀式。
綺羅一直沒除下素服。
她很倚賴拔蘭地酒。
薔色聽見甘婉兒勸道:「今天喝到此為止,再繼續,便成酗酒。」
綺羅不住飲泣,雙目紅腫,寢食不安。
自酒店視窗看下去,街上有淡淡陽光,可是誰也提不起興趣去逛一下。
然後,利佳上來了。
他並沒有通知誰,一日早上,有人敲門,甘婉兒去開門,進來的是他。
他同綺羅說了幾句,然後向薔色道:「我們到海德公園門口走走。」
薔色站起來,他這才真正看清楚這個面板白皙的女孩子,她原來長得那麼高,身型同大人完全一樣,可是面孔十分稚嫩,一如小孩。
她心情十分差,並無好好梳洗,長發束在腦後,沒梳好,碎碎鬈髮全在臉邊冒了出來,一個個都是小圈圈,襯著濃眉大眼,像拉斐爾前派畫家筆下的主角。
他替她搭上一件大衣,拉著她的手出門去。
薔色身型其實十分高大,可是站在利佳上身邊,猶如一根小羽毛。
走近公園,薔色凝望天空,眼淚似斷線珠子般落下來。
利佳上不是沒有見過人哭,可是這次才發覺大顆淚水原來那麼動人,薔色扭曲的面孔不但不難看,反而表露了真情。
他輕輕把手帕遞給她。
他倆在公園一張長凳上坐下。
「我與綺羅會在明年結婚。」
薔色垂著頭,知道那是必然之事。
「之後,你會與我們共同生活。」
薔色有點意外。
「綺羅的女兒,即是我的女兒。」
薔色這時不得不抬起頭來,「可是,我並非陳綺羅的孩子。」
利君微笑地擁著她的肩膀,「當然你是,她是你合法繼母,法律上她是你未成年前的監護人。」
但,薔色蒼白地想,實際上她是一個孤兒。
「你會適應新生活,我們會替你安排。」
薔色又忍不住流淚。
利君輕經說:「我至怕人無情,幸虧你與綺羅都不是那樣的人。」
他們在公園一定逗留了頗長一段時候。
一位街頭畫家朝他們走來,手裡拿著一張速寫,笑嘻嘻說:「三十鎊。」
利佳上一看,見是他與薔色坐在長凳上的素描,薔色一雙悽惶的大眼睛十分傳神,他喜歡得不得了,立刻掏出鈔票買下來。
那畫家千謝萬謝地離去。
「我們回去吧。」
他仍然緊緊握著她的手。
回到酒店,綺羅已換下黑衣改穿淺色套裝,正與助手甘小姐談論細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