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甄文彬再問:「同學說你母親什麼?」
綺羅勸說:「薔色,你願意談一談嗎?」
薔色輕輕說:「他們說我沒有母親,如此而已。」
綺羅示意甄文彬別再追究。
薔色忽然笑了,「不要緊,他們的功課都不如我。」
好象已經決定出人頭地。
薔色回房做功課。
隔半晌,甄文彬問綺羅:「你想不想知道她為何離家出走?」
綺羅不慌不忙微笑地說:「我一點好奇心也無,你呢,你想知道嗎。」
甄文彬頓解愁眉,他由衷佩服綺羅,她從來沒問過,她是真做到不管過去的事,魑魅魍魎都埋葬在腦後,永不提起。
甄文彬舒出一口氣。
那樣,一家人才可以真正從頭開始。
那幾年,日子過得真適意。
陳綺羅有組織天才,無論對外對內,經她整理過,萬事均井井有條。
廚房永遠有熱茶,抽屜有乾淨內衣,帳單全部付清,家居整潔,全家雜物小至郵票藥丸牙籤她全知道放在何處,立刻可以拿出來。
別以為這些都足輕而易舉之事,陳綺羅每週上班超過五十小時,同時她得維持個人容貌整齊,她並非全職主婦,這樣算來,身兼數職,照顧周全難得之至。
薔色覺得繼母似那種自圖畫裡走出來打救落難書生的仙女。
從她出現之後,父可專心工作,女可專心讀書。
奇是奇在連祖父母見了薔色,也比較從前客氣。
可是,薔色在心中喊:我一直是甄家的女兒呀。
現在,她由繼母親自開車送上學。
為此,綺羅需早起半小時,故薔色從來不敢叫她等,延伸出去,她也不會叫任何人等,她從不遲到。
同學還是那班同學,見她鞋襪光鮮,又有一位漂亮的女士管接管送,嘴臉頓時不一樣。
都主動起來:「薔色二字是什麼意思」,「這名字挺別致,可以一說來源嗎」,「有空請為我們補習」……
全世界不知什麼地方來那麼多勢利的人,全堆在甄薔色身邊。
開頭,薔色以為這世界理應如此,後來才明白,那純粹是她少年時的不幸,不不不,世間好人比壞人多。
她更加沉默,一天上課六小時,可以不與同學說一句話,獨來獨往。
這其實是不正常的,可是老師們欣賞得不得了,「你們要向甄薔色同學學習。」
作文課有條題目叫「我最要好的朋友」。
薔色這樣寫:我最要好的朋友,是我的母親。
其餘的同學,半數在懷念童年時的小鄰居,另外半數,選同座的同學。
只有薔色作文有新意。
老師批了一個甲,對她說:「你有那麼一個好母親,真是幸運。」
薔色答:「我知道。」
現在,她穿的鞋子永遠合腳,上學上街各一雙,還有運動球鞋,冬天尚有爬山靴,不奢侈,可是豐足。
按著時候上理髮店修理頭髮,統統由繼母付帳。
綺羅常常摟著女兒肩膀進進出出,一日說:「噫,長這麼高了。」
然後,在十五歲那年,她已高過繼母。
生日並無特別慶祝,買一隻蛋糕,做一窩面大家吃,一家三日私底下高興。
這次甄文彬夫婦給女兒一件禮物,他們把薔色送到歐洲旅行。
綺羅說:「你要是不放心一個人去……」
「不,我喜歡極了!」
這是她第一次乘搭飛機。
祖父母深深納罕。
「薔色這是什麼命?倒也奇怪,有不相干的人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