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色張開嘴,想說什麼,又閉上嘴。
輪到她反問:「你一直住這裡?」
薔色點頭。
「生活不錯呀,比跟著我強多了。」
薔色提醒她:「父親已經去世。」
「我知道。」
薔色提起勇氣,「你可是來帶我走?」
方女士一愕,「呵,不,走,走到哪裡去?」
薔色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聽到她如此反問她,心中一涼,連忙低下頭。
她鼻子發酸,說不出話來。
接著,方女士說:「我聽見他不在了,前來接收遺產。」
薔色退後三步,這才真正看清楚來人。
像,像得不能再像,連鬈髮都遺傳自她,面形,身型,都大小同異,可是,她的雙目含一股精悍之氣,把薔色擋在一個距離之外。
並且隱隱帶著納罕,什麼,你想什麼,帶你走?
「你在這裡生活得很好呀。」
薔色鼓起勇氣再說一遍,「可是,我父親已經去世。」
對方似不能領會她的意思,「看你的衣著就知道了。」她像恭唯陌生人,「多合身多舒適。」
薔色完全靜下來,她從未想過與生母重逢會是這個情況,她以為雙方至少會沉默地流下眼淚,可是她居然絮絮閒話家常,不讓薔色有開口機會。
正在這個時候,大門開啟,薔色抬頭一看,鬆口氣,是陳綺羅回來了。
她身邊還跟著一位穿西服拎公文包的男士。
綺羅一臉笑容,一進門便向薔色招手,薔色走到她身邊,她輕輕問:「你還不去做功課?」
把薔色撥到身後,似保護一隻小動物那樣。
然後,她才過去與客人握手,「是方國寶女士吧,我來介紹,這位是石志威律師,對不起我回來遲了,叫你久候,下次大駕光臨,請早些通知我。」
看一看茶,吩咐傭人:「換熱的龍井上來。」
兩位女士面對面坐下。
這時,薔色已退回自己臥室,可是客廳外頭的聲音可以聽得到——
「我來接收甄文彬的遺產。」
「甄文彬沒有遺產。」
「陳小姐你開什麼玩笑!」
「所以我請了石律師來,他可以給你看檔案,他願意向你擔保,甄文彬沒有遺產。」
「這幢房子呢?」對方驚呼。
「這幢公寓是我五年前所置,那時我還沒認識甄文彬其人,石律師會清楚向你交待。」
石律師站起來,「方女士,請隨我到書房,我會解答你的疑難。」
方氏霍一聲站起來,一臉不忿,咚咚咚跟律師進書房去。
薔色坐在書桌前,垂頭緊緊握住雙手。
綺羅端著蛋糕與牛奶進來。
「怎麼了?」
薔色的頭垂得更低。
綺羅嘆口氣,輕輕說:「她把你當陌生人,也只有好,互不相干。」
薔色仍不出聲。
頭垂得那樣低,綺羅把手擱在她後頸上,「她來看看有什麼遺產,也不過是人之常情。」
甄文彬唯一遺產便是甄薔色,為什麼她不要她?
「石律師會向她解釋一切,她還是特地乘飛機前來的呢,個人環境並非富裕,在雪梨一間中國菜館裡做掌櫃。」
薔色呆呆地聽著。
「不相愛有不相愛的好處,像我,從來沒有思念過那班親戚,不知多輕鬆。」
可是,薔色覺得羞愧。
綺羅勸道:「她是她,你是你,你不必為她行為負責。」
書房門開啟,方國寶女士大聲而急躁地說:「這些年來,甄文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