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仲開不知身在何處,百般滋味齊齊湧上心頭,幫他有什麼用,得到她們的總是於世保。
他一時想不開,轉頭就走。
卻被文太太叫住。
餘芒這才發覺仲開也來了。
文太太伸手招他們,「來,你們都跟我來。」
三個年輕人聽話地跟文太太離去。
車子直駛往香島道三號。
文太太的行李已經收拾好多堆在樓梯口,她招呼年輕人坐下。
大家靜默一會兒,文大太先開口:「我後天就要走了。」
他們不語。
「我有我的家庭,我有其他責任,或許你們會想,這個母親,是什麼樣的母親,一生之中,總抽不出時間給思慧,但是,我不想解釋,亦不欲辯白,更不求寬恕。」
世保率先說:「阿姨,我瞭解你的情況。」
文太太眼睛看著遠處,苦苦地笑。
仲開也跟著說:「這裡有我們,你放心。」
「我要你們答應我一件事。」
「阿姨請說。」
「不要重蹈覆轍,我知道你們兩人都喜歡餘芒,請讓餘芒作出選擇。」
世保與仲開兩人面面相覷。
餘芒則燒紅了耳朵。
文太太輕輕說:「落遠一方不得糾纏。」
世保與仲開一臉慚愧。
文太太又看著餘芒,「你,作出選擇之後不得反悔,以免造成三人不可彌補的痛苦。」
餘芒按住胸口,十分震盪。
文太太籲出一口氣,「餘芒,你同我說,你是否與思慧有心靈感應?」
仲開與世保啊地一聲。
餘芒怔怔地,她抬起頭想一會兒,又低下頭,「有,她的若干記憶片斷,像是闖入我的腦海,成為我思維的一部分。」
「我也懷疑是這樣,」文太太握住餘芒的手,「可是,這又怎麼可能?」
餘芒據實說:「我也無法解釋。」
「你們有什麼共同點?」
「有,我們都叫迷迭香。」
文太太露出一絲微笑,「我們先叫她露斯馬利,然後在三歲才替她取思慧這個名字。」
餘芒又考慮一會兒才說:「或許,思慧的思維到處遊離,遇見了我。」
文太太搖搖頭,「太玄了。」
餘芒不再言語。
但是她肯定這類事情發生過,整部聊齋裡都是清女離魂的記載,不外是一個女孩的腦電波與另一女孩的思維接觸。
餘芒只是不便說出來。
文太太說:「或許你願意到思慧房中看看。」
不用看餘芒也都知道裡頭是什麼情形,但還是隨文太太上樓。
果然不出所料,房間雖然不小,但瑣碎收藏品實在大多,幾乎無地容身,歷年來的玩具、紀念品、香水瓶子、飾物,都擠在房內。
餘芒惻然,思慧真是紅塵中痴人,這許多身外物,要來作甚?
窗下有一隻畫架,一幅速寫擱架上尚未除下,餘芒過去一看,苦笑起來,畫風、簽名,都同她的近作一模一樣,地下一角堆著累累顏料畫筆。
餘芒忍不住拉開衣櫃,只見一櫥繽紛,思慧是個顏色女郎。
她跌坐思慧床上。
這裡似她的家,又不是她的家,像住了一輩子,又根本沒來過。
可惜方僑生醫生不知道有這樣的事,否則借題發揮,她可以寫成博士論文。
這一剎那,餘芒有一種迷惑,不知道是她變成了文思慧,還是文思慧變成了她。
她坐下來,用手托住頭。
思慧的兩個表兄也上來了,只覺餘芒這個神情這個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