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彤倒是沒在意他們的議論。
約莫從六七歲開始,小孩們就有意識地分開玩,男孩子是男孩子,女孩子是女孩子。
紀雲彤不樂意,她非要跟著顧元奉,顧元奉玩什麼她就玩什麼。
她也不光是為了黏著顧元奉,而是打心裡覺得這些東西挺有意思。
騎馬有意思,打球有意思,讀些亂七八糟的閒書有意思,一群小孩輪流偷拿家裡的酒出來圍坐在一起學大人行酒令也有意思。
別人笑話她離不開顧元奉,她一點不在意,他本來是她未婚夫,她為什麼要離開他,她就是要跟他一起玩這些!難道他們能玩的東西,有什麼是她不能玩的嗎?
她不僅要玩,還要玩得比他們好,叫他們心服口服。
所以周圍這些同齡的她基本都認識,其中不少還是她的手下敗將。
除了周頌那批人。
她不愛去周家那邊,不愛參加他們打著聽新曲兒名頭組織的“同好聚會”,自然與他們那堆人不熟了。
既然都是老熟人了,難得有她的樂子可看,他們私底下不議論才奇怪。
見顧元奉一副又要找人幹架的模樣,紀雲彤笑了笑,好心地提醒他:“陸指揮使說你下次要是再被逮住就要在牢裡過夜了喲,到時候公主出面都不管用。”
顧元奉一下子想到自己昨晚的遭遇,他居然硬生生被關在那個又髒又臭的逼仄牢房裡整整半個時辰!
顧元奉磨牙:“一會我們場上見!”他威脅完別人,又轉頭瞪向紀雲彤。在家裡喊娘,在外面就喊公主,她是不是真的還想著退婚?他氣咻咻地把紀雲彤拉到一邊,看了眼剛才說話那傢伙,開啟瘋狂詆譭模式,“別看他比你小一個月,實際上他身邊通房丫鬟都兩三個了,他不乾淨,你別理他。”
紀雲彤挑眉:“你對別人家的事情知道得還挺清楚的。”
顧元奉撇撇嘴:“又不是我想知道的,是他們自己在外頭炫耀,只是在你面前他們不說那些渾話而已。要不我這兩年怎麼不跟他們一起玩了,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別信了他們的鬼話。”
紀雲彤本來也沒考慮這些人,點頭說道:“有些傢伙小時候還好好的,長著長著就變了。”
其實吧,紀雲彤覺得變了也是正常的,他們大多天賦平平,文不成武不就,沒什麼出將入相的可能性,估計一輩子也就指著家裡了。
既然沒什麼大追求大志向,家裡又供得起他們吃喝玩樂,他們可不就當個盡情享受的紈絝去了嗎?
只不過顧元奉純粹是五十步笑百步,他新交的那些朋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也不知天底下的“好東西”都去哪兒了。
大抵是像陸驥那樣早早承擔起養家責任,或者像柳文安那樣好好讀書去了吧。
明明紀雲彤是順著自己的話在說,顧元奉卻疑心她是在指桑罵槐。他想和紀雲彤理論,就聽魏竟跑過來喊:“紀三!”
顧
元奉改為瞪向魏竟。
魏竟注意到顧元奉的存在,也轉頭瞪他。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都覺得昨晚是對方害自己進城南兵馬司的。
魏竟和顧元奉對瞪完,轉頭慫恿紀雲彤:“要不你今天就來我們這隊?”
紀雲彤道:“你不是最清楚嗎?馬球最講究配合了,馬球場上臨場換人和戰場上臨場換將有什麼區別?”
魏竟一聽,只覺紀雲彤果然是自己知己,要是紀雲彤別老跟顧元奉一起暴打自己就好了。他開開心心地說道:“那說好了,等你退婚了就來我這兒,我們一起養支天下第一的馬球隊!”
一笑起來,他就牽扯到昨晚捱了揍的地方,笑容都變成齜牙咧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