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臨,我從沒想過要你謝我。」閔紹禮出聲,他愧疚、他自責、他後悔,他更心疼眼前這個有些蒼老的男人,「我知道時間不能倒流,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如今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個……」
沈從臨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那麼沉默的聽著。
閔紹禮又說:「從臨,這麼些年,你受苦了。」他聲音裡帶了哽咽,「現在你自由了,跟我一塊下山,我們住在一起,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沈從臨沉默著,風吹過他的容顏,他的眼中像是一潭死水毫無波瀾,但發紅的眼眶是他強忍著的淚水。
或許,沈從臨哭的不是閔紹禮的種種,也不是他父母的種種,而是自己,僅僅只是自己。
畢竟,人活在世上,歡喜的、快樂的、悲傷的、愁苦的,種種情緒,種種感悟,種種經歷,都只有自己確確實實的感受著承受著,沒人可以代替。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沈從臨有時候會想,為什麼他要過得這麼辛苦,為什麼他要遭受這一切的不公不義以及背叛,但有時候又會自暴自棄麻木的想,這一切都是命啊。
如今,他沒了父母,沒了家,沒了青春,命運卻再次跟他開了個玩笑,他們一家被洗脫冤屈了,他自由了,可以下山了。
但是,誰來告訴他,他下山去哪,他下山做什麼。
沈從臨從兜裡掏出眼叼嘴裡,點火的時候他的手是抖著的,他抽著煙,沒有任何聲音,只是喉嚨處哽噎著,還有微微顫抖著的手指以及那雙更迷茫暗淡的眼睛。
那天,沈從臨說完,再抽了兩根煙後,他把那張證明燒了。
閔紹禮驚愕,他想衝上去搶的,但卻不知為什麼,雙腳卻一動不動的僵在原地。
他看著沈從臨的眼睛,知道,從前那個意氣風發有夢想有追求的青年人再也找不回了,而他跟沈從臨真的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而楊絮和姜頌在聽完沈從臨的故事,久久說不出話來,當看到沈從臨燒掉那張證明,兩人也都錯愕又心疼。
這世上,有些人活著就讓人心酸難受。
楊絮失眠了,他坐在窗邊吹著風抽菸,姜頌坐在旁邊陪著他,兩人相繼無言許久。
等一包煙快抽沒,姜頌才說:「別抽了。」又說:「該睡了。」他伸手去攬楊絮。
楊絮掐滅手上的煙,靠在姜頌懷裡,抱住了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胸膛,悶悶地說:「姜頌,以後你要是想離開我,記得跟我說一聲。」
話音落地,腰就給姜頌捏了一下,姜頌說:「這樣的話,我不想聽第二遍。」
他臉上的表情嚴肅認真,他告訴楊絮,人的誓言都不可信,再相愛的兩個人也有吵架生氣甚至日子久了某個時刻恨不得打對方一頓的衝動,但是愛情是兩個人一起努力,才能走得更遠更幸福。
楊絮從他懷裡出來,笑,「不愧是寫情歌的,這麼會說話。」
姜頌也笑了,抬手輕輕撫摸楊絮的臉,溫柔地說:「我們一定要白頭到老。」
他說完不等楊絮說話,就貼上了他的雙唇,楊絮沒有閃躲,攀上他的脖子,與他炙熱的擁吻。
山下的知青們跟村民一塊割麥子,天氣預報說後天有大雨,所以這兩天,大傢伙連睡覺的時間都用在搶收麥子上。
李修文他們開玩笑,說早知道上山不用遭這份罪,他們也上山看林子。
張明遠問他們是不是真這麼想,要是真的,他這就讓楊絮他們下山來,說完他還不忘提醒一句,前幾天楊絮他們遇見狼了。
「真的?」夏旺山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