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安與四娘都很欣慰。
三郎卻越來越鬱鬱寡歡。
四娘有一次問他,他笑而不答,只說先生講的一些東西他沒有讀明白,怕辜負爹和姐姐的期望。
三郎不願說,四娘也就不再問。
直到有一天,三郎放假在家,她要量尺寸給三郎做新衣裳,聽到他在屋子裡叫娘,四娘立在門口,聽他低低的叫了三十多聲娘。
四娘紅著眼,咬著唇,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江氏的日子並不好過。
夏承安雖然沒有給江氏休書,但攆回家那麼久從沒去看過一次,也從未說讓她回夏家的話。
再多的母女情分,再深厚的姐弟感情,也被生活慢慢消磨殆盡,特別是在有一個眼中只看得到利益關係的弟妹的情況下。
“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告訴你姓江的,你今兒個不把她送回夏家,我就帶著孩子回孃家!你自己選!”江氏的弟媳婦叉著腰,手指頭指著江氏的弟弟,大罵道,“我伺候婆婆那是應該的,伺候一個嫁出去的大姑子算怎麼一回事?她一沒被休二有兒有女,整日賴在我們家算……”
“孩他娘,你小聲點兒,給娘和大姐聽到了……”江氏的弟弟去拉江氏的弟媳婦,“娘這不是身子不好,等娘身子好了,娘幫你哄孩子,你……”
“現在什麼時候?家裡地裡一團亂,我忙完地裡還要回來做飯!我欠誰的了?!我給這個家生兒育女的,我還有罪了……哦,婆婆病了……那不是還有人沒病嗎?日日呆在屋裡裝什麼大家小姐……我不管,就一句話,伺候婆婆我樂意,她出了門的閨女還窩在孃家幹什麼?誰愛伺候誰伺候,我是不伺候!”江氏弟媳婦的聲音越發的大,絲毫不顧忌一牆之隔的江氏母女聽到這樣的話如何難受。
江氏臉色發白,攥著薄被的手因為用力微微顫抖,江氏的母親看著女兒的模樣,心裡難受,一邊罵夏承安一邊罵兒子兒媳,掙扎著要起身,“有我在一天,我看誰敢攆我閨女出家門?!不想在我家呆就滾回孃家去,誰稀罕……”
隔壁驀然一靜,緊接著響起江氏弟媳婦的尖銳叫聲,“你聽到了?這哪裡是親姐姐,有親姐姐這麼挑撥弟媳婦和婆婆關係的?婆婆平時多好一個人,現在居然被她慫恿的要攆我回孃家……你別攔我,我這就走!你放手……”
江氏就感覺到母親的身子一僵,起身的動作慢了下來。
她還聽到胳膊細若蚊蠅的聲音,來自她從小疼到大的一奶同胞弟弟,“娘無心的……讓大姐走……”
江氏就悽然一笑,她伸手扶了母親重新躺下,朝母親笑了笑,“娘,她說的對,是我讓娘為難了,我這就走。”
江氏的母親伸手拉江氏,心疼道,“你去哪?你能去哪?”
“我回夏家,夏承安沒有休了我,我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呢,他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能把我攆走……”江氏笑著勸母親,一雙眸子卻空洞的望著不知名的前方。
江氏推開門走出去,叫了弟弟出來,讓他以後好生孝敬母親,與弟媳婦好生過日子,連晚飯都沒吃,拎著兩件衣裳包成的包裹,就出了孃家門。
江氏的弟弟抱著頭蹲在院子裡,江氏的弟媳婦笑眯眯的做了晚飯,被江氏的弟弟一把打碎在地上,“把我姐攆走你開心了?你高興了!”
“腳在她身上,她不走我能攆的動?我說了多久也沒見她走,誰知道她這次怎麼就想通了……”江氏的弟媳婦撇了撇嘴。
江氏的弟弟就瞪著媳婦,“你還說……”
“不說就不說,你不吃餓著,我端飯給婆婆吃去!”江氏的弟媳婦瞪了江氏的弟弟一眼,回灶屋重新盛了一碗飯端去房間給婆婆。
江氏的母親躺在床上,背對兒媳婦,一句話也沒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