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維持,最不可信的便是感情。
“紀杉,該吃飯了。”岳母施施然地叩了叩門,半探身進來,看到正仰著頭看照片的章紀杉後,溫婉一笑,“這張好看,笑得很幸福。”
章紀杉和照片上的自己對視,半晌後,垂下眼,笑了笑:“嗯,很幸福。”
他現在事業無憂,有妻有子,應當知足。
吃飯的時候,成茜坐他對面,也許是剛才聊天很快樂,因此對他的態度也比較溫和,給他盛了碗湯。
“謝謝。”他道謝。
旁側的岳母聽了這句話,半開玩笑的點撥他,“一家人說這些客氣話幹嘛。”側過頭看宋佳然,“佳然,點點要上小學了吧,怎麼安排的?”
“現在小學都是劃片區,但我和成裕覺得劃分的那個小學不太好,想著找點關係能進個好點的。”
“那好辦的,你姑父在教育局有熟人,到時候請著吃個飯,幫你打個招呼就是。”岳母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又轉頭看章紀杉,“聽說你的公司在進行融資擴張準備在新加坡那邊上市?”
“嗯,畢竟是新科技,還不夠成熟,先在東亞地區投資試水,再考慮擴大市場。”
岳母沉吟片刻後,問:“那我們現在能入股嗎?”
章紀杉一愣,聽到她繼續說:“反正都是一家人,你和銀行貸款也麻煩,我和你爸就茜茜一個女兒,家裡的錢肯定是給你們留著的,看你到處奔波,應酬,實在是累得慌,都沒時間照看家裡,茜茜懷孕這幾個月,你就暫時別管公司的事兒。”
輕描淡寫的一番話將章紀杉在事業上的成就貶得一文不值,那些奮鬥和拼搏,不過是他們眼中的徒勞。
“還有,過年的時候,你爸不是幫你和林業局的人牽上線了嗎,憑著成家的人脈和資源,你根本用不著那麼拼命,好好照顧茜茜,支撐起一個家就好了,錢哪兒賺得完啊,你說是不是。”
章紀杉沉默了半晌,望了一眼成茜,她面色平靜,不做言語便是預設,“您說的是。”
湯有點鹹,下席後他喝了好幾杯水,仍然覺得口乾舌燥,但也明瞭其實是心火太旺盛,屈辱感在懸殊過大的利益差面前格外明顯。
當初創業的時候,他拒絕了舅舅的支援,和幾個相好的朋友白手起家打拼到現在,那時候他對成茜說要讓你過上不輸於在成家的好生活。
他從不否認自己過強的自尊與好勝心,被拋棄過的人,期望被在意,又害怕被憐憫,只有自己變得優秀,才能脫離患得患失。
能力是遊刃有餘的底氣,充裕是漫不經心的前提。
可這一切,他的妻子自出生便擁有,而他像個被施捨的小狗,理所應當的繞著她打轉。
此時此刻,他又想起那個小姑娘。
看他的時候,眼裡總是閃著光,彷彿他是她的宇宙,是她唯一的神明。
原來,他和她才是同病相憐的人。
宋佳然帶來的不是補品,是黃體酮和達英35此類遏制生理期的雌性激素藥。
“姐,你這樣值得嗎?”她看著成茜服藥,嘆氣道,“如果服用多了,很可能終生不孕的。”
成茜嚥了口水,自嘲一笑:“我說了,最後為這段感情賭一次。”
“可是”章紀杉不值得你上心,這句話在宋佳然喉間滾了滾,化作更無奈的嘆息,“如果他知道你沒懷孕,你怎麼辦?”
“如果他發現了,也就只有離婚了吧。”成茜想了想,居然覺得有些如釋重負,“也許,那才是我要的結局。”
也就不用如此費盡心機的自找煎熬。
“自從他發現那個女人離開後,就越來越心不在焉了,平時和我在一起,總是避開看我的臉,反而越來越喜歡看相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