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記得你。”
祁彧撩起袖子,也不管黑夜裡趙一牛能不能看清他胳膊上的疤:“小時候,你在我身上劃了一道,害我胳膊差點廢了,想起來了嗎?”
趙一牛微一恍惚,真想起來了。
除了個小女孩,還有個礙事的小男孩。
要不是那個小男孩,他也不會被抓住。
祁彧扯了扯唇角,把袖子放下去。
“我是闌柏軍區首長的兒子,祁老司令的孫子,我們家不說在柏市手眼通天,收拾你一個螻蟻還是綽綽有餘的。你敢劃傷我,就註定要付出代價。
“知道你為什麼被判了三年還不減刑嗎?我爸授意的,誰敢不聽呢。你一個混混痞子,沒背景沒錢,最好擺弄了。哪怕我們想把你弄死在牢裡,都輕而易舉。
“不過可惜啊,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害得你,哦對,你知道了又怎麼樣,你一個人能闖闌柏軍區嗎,你有那個本事嗎?你只能龜縮在窮鄉僻壤,把自己弄成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樣,躲躲藏藏。
“靠拐賣賺再多錢又有什麼用呢,你不敢露面,更不敢享受,你終生都會活在被抓的恐懼當中,然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錯傷了首長的兒子。”
祁彧言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與奚落,似乎極其享受著用權勢把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感覺。
季悠怔怔的望著他,嘴唇微顫。
祁彧在激怒趙一牛,他是為了轉移趙一牛的注意力,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果然,趙一牛渾身發抖,熱血上湧,覺得大腦裡的血管都要爆開了。
祁彧的話彷彿是在翻騰的岩漿中潑了一盆冷水,將趙一牛心中的狂躁徹底激發出來。
他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想要報復的**。
原來不是那個警察,害他蹲了三年牢的是闌柏軍區的首長,是面前的這個人!
趙一牛完全忘記了手裡的季悠,對他眼裡,祁彧一舉成為他所有怒意的發洩物件。
他反手抽出了別在腰間的槍,想都沒想的對準了祁彧的胸口。
槍!
季悠腦子裡嗡了一聲,她顧不得自己脖子上的刀,猛地抱住了趙一牛的左手。
砰!
趙一牛手一顫,但這一槍還是打了出去。
巨大的槍響驚飛了樹梢房簷上的鳥雀,各家院子裡的狼狗此起披伏的吼叫起來。
祁彧當然沒有料到對方有槍,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想要撲上去阻止是絕對來不及的,等看清槍口再想躲也不可能了。
好在季悠關鍵的一撲,讓槍口偏離了要害部位,但祁彧還是噗通跪在了地上。
季悠的脖子被刀鋒劃破,滲出血絲,但並沒有傷到動脈。
祁彧倒下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變涼了,她幾乎已經死了。
“祁彧!”
她的眼睛被淚水模糊,嗓音撕裂般沙啞。
趙一牛聽到警鈴聲,頓覺不妙,他在逃跑和弄死季悠之間猶豫了一瞬。
突然,跪在地上的祁彧想豹子一樣撲了上來。
他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竟然直接將趙一牛撲到在地,狠狠的將他手裡的槍打了出去。
他的血流到趙一牛身上,又滴在地上,他的力氣迅速的流失,眼前也一陣陣的模糊。
可他還是擔心,擔心趙一牛還有傷害季悠的能力,所以他不敢倒下,只能咬牙制住趙一牛的雙手,從嗓子裡擠出一個字:“跑!”
他和當年說了一樣的話。
哪怕他自己危在旦夕,卻還是記得讓季悠趕緊跑。
但這次季悠沒有。
她脖子上的血已經順著頸窩滑到了衣服裡,溫熱的,粘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