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晝聽完他的話,沉吟片刻,「這段編得不錯。」
連幻境都扯出來了。
沈洱急了:「本座沒有編,你怎麼就不信呢!」
聞言,顧明晝仔細看向面前夙冥的臉,蠢貨的表情看起來的確不似在撒謊,但也有可能他是在裝成一個蠢貨。
「你的意思是,你想救我?」顧明晝忽然問。
沈洱登時噎住,他眸光躲閃地從顧明晝臉上挪開,低聲說:「本座不是要救你,本座是要救你那個轉世。」
「可笑。」顧明晝嗤笑了聲,「我的轉世就是我,魂魄一樣,有什麼分別。」
沈洱低垂著頭,小聲反駁:「不一樣,你的轉世不會像你這麼……這麼兇。」
話音落下,顧明晝眸光微暗,淡淡道:「少廢話,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到底為什麼要救我?」
沈洱抿了抿唇,試圖把話題帶回來,「你別問那麼多了,快告訴我你的弱點……」
沈洱不敢抬頭看他,可這副模樣落在顧明晝眼底,卻像是在心虛。
編了那麼多可笑的謊話,估計只為了問出他的弱點罷。
這種招數他的確頭一回見,不過對比起其他大邪來說,夙冥不過是演技最拙劣的那個。
顧明晝神色驟冷,將劍尖抵在了沈洱的心口,聲音漸次染上一絲凝重殺意,他緩慢地淡聲開口,
「如果你不說,我就殺了你。」
聽到他的話,沈洱忍不住偷偷看向他,目光對視的剎那,他又迅速收回了視線,不敢再看。
沈洱緊咬著下唇,心頭難受又憋悶。
「繼續編,」顧明晝眯了眯眼,似是隨時準備將劍推進他的心口,「我警告你,我耐心很有限。」
劍尖冰冷的溫度隔著衣服清晰的傳至心口,沈洱委屈地抬眼望向身前人冷漠卻熟悉的臉,眼眶逐漸熱燙起來。
他沒有撒謊,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怎麼可以總是欺負他?
壞人,真的壞透了。
看到那微微泛紅的眼眶,和像是蘊著一潭春水的眼眸,顧明晝輕吸一口氣,暗道一聲惑人妖邪。
他穩住心神,仍然用冰冷的聲線開口:「既然編不上來,那我就……」
「喜歡你。」
顧明晝怔愣了瞬。
一滴清澈的眼淚沿著臉側劃下,兔子委屈地用袖子輕輕擦了擦,哽咽著小聲重複,
「因為喜歡你,所以想救你。」
顧明晝錯愕地立在原地,看著沈洱的眼淚點點滴滴像珠串似的掉落下來,竟然莫名感到一陣心虛。
生平第一次,被人哭著說喜歡。
顧明晝遇到過很多人說喜歡他,甚至大邪也不是沒有過。
十八歲那年,他離家誅邪。
他斬滅的大邪不可計數,卻在那年碰上了一隻剛出世不久的大邪,當時顧明晝剛除掉它的母親。
它還只是個嘬著手指的小嬰兒,就失去了母親。
那是他第一次對大邪心軟。
因為顧明晝看到那嬰兒,想起了家中的弟弟。
自他五歲那年,母親誕下一個弟弟,生下弟弟當天便出血過多,危在旦夕。
那時顧明晝修為已經結丹,會掐算一些命理。
他在產房外苦等,痛苦之餘想為母親掐算是福是禍,卻掐算出了母親已有死兆。
而且,她是被自己剋死的
——他是天妒之人。
雖有世上最為強橫的誅邪天賦,卻註定一生不可與家人親近,否則他會剋死所有和他關係親密的親人。
顧明晝得知此事,五歲便毅然決然離開了家,他只最後見過一眼那個襁褓裡的弟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