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洱只能俯身低頭,靜待時機。
那足靴離他愈來愈近,愈來愈近,每一步落在白玉地磚上的聲音,都令沈洱毛骨悚然。
眼看魔尊就要走到沈洱面前,他瞳孔微縮,暗道一聲,就是這時候!
沈洱極快地伸出手,卻被人一瞬間輕鬆捉住了腕子。
完蛋了,死定了,他要被切成肉絲了嗚嗚!
超壞,再見了,爹爹大意輕敵,要被吃掉了,如果有來生,爹爹一定要改掉嘴饞的毛病……
沈洱心底湧上一陣絕望,他猛地抬起頭,想記住這個膽敢把他吃掉的魔族,就算要被吃,他也要狠狠咬這個魔族一口肉下來!
然而在看清身前人面容的一剎那,沈洱倏地怔滯在原地,連自己原本要做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對方微微笑著,伸出手,捧著他的臉,從衣襟內取出一張潔白如雪的帕巾,在沈洱的臉側輕柔地擦拭去那些髒汙的血跡。
聲音很輕,
「尊上,好久不見。」
沈洱訥訥地看著他,小聲開口,
「好久不見,軍師。」
第37章 此事說來話長(二更)
(三十七)
沈洱訥訥地道, 「好久不見,軍師。」
這是他的軍師,謝珣。
三百年沒見面,謝珣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 仍然是那副清俊溫雅的模樣, 只是手段比從前更加殘忍粗暴了幾分。
剛剛看到那個魔族胸口被打穿的時候,沈洱承認自己的確是有一刻害怕到腿軟。
但看到謝珣的臉, 沈洱又覺得無比的安心。
扶風山上, 碧磬宮內, 軍師和左右護法將他撫養長大, 這份安全感是從他只有超壞這麼大時就已經培養好的。
廂房內可怕的氛圍瞬間一掃而空,有人撐腰, 沈洱底氣也足了不少。
他渾身鬆懈下來, 無比慶幸地想,軍師好像還挺能幹的。
頓了頓,沈洱笑容又陡然僵住。
可是軍師三百年都不來見他, 該不會是發現了自己其實很厲害, 所以想單幹吧?
「軍師, 原來是你啊。」沈洱輕咳了兩聲, 試圖擺出些尊上的模樣來。
面對謝珣,他總是感覺和麵對左右護法時不同,他莫名覺得軍師雖然笑著, 但是隨時能動手揍他似的, 儘管他也知道軍師絕對不會那樣做, 「你怎麼變成魔尊了?」
「此事說來話長。」謝珣伸出手, 無比自然地在他發頂揉了揉。
沈洱的頭髮很軟,所以軍師小時候常常喜歡這樣摸他, 慢慢的,長大之後也會這樣揉他的腦袋。
儘管沈洱無數次強調,自己是大邪,是尊上,在外要給他留點面子,但軍師每次還是改不掉這個壞習慣。
四下的魔族皆震撼極了,無人出聲,所有魔族都戰戰兢兢地俯下身子,不敢抬頭。
半晌,謝珣的目光落在沈洱身後襁褓裡的小崽上,眸光微頓,他淺淡笑了笑,將那塊沾滿血漬的帕巾隨意扔落在地,牽住沈洱的手,將他拉到了身邊的椅子落座,低聲道:「尊上,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話音落下,沈洱立刻回想到來魔域之前左護法的叮囑,左護法說了,絕對不能讓軍師知道這個孩子。
他登時啞了嗓子,片刻,支支吾吾地道:「此事、此事也說來話長,總之這是別人的孩子,本座養著玩玩而已,你別管了。」
謝珣微微一頓,「好。」
沈洱緊緊把小崽抱進懷裡,生怕謝珣趁他一個不注意把孩子搶走掐死——左護法說了軍師知道超壞的身世後一定會傷害超壞的,他不得不防。
謝珣自然察覺到他防備的動作,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