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西澤這樣說,薛梨心情稍稍緩和了很多,伸手捏住了他的雙頰:“陳西澤是個膽小鬼,承認嗎?”
“承認。”
薛梨鬆開他,懶洋洋地躺在了沙發上,開始了細緻的盤問:“半年前,你開始給結婚基金的賬戶裡轉錢,那之前呢,你都在做什麼?時間精確到月,我要知道你所有的經歷。”
陳西澤坐在沙發邊,摸到茶几上的煙盒打火機,頷首側頭給自己點了根菸,眉宇間藏著某種複雜的情緒。
“不太想講。”
薛梨坐在他身邊,用腳丫子戳了戳他的腳踝:“可我想聽。”
陳西澤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道:“最初那段時間過得渾渾噩噩,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隨便找了個地下室跟人混著住,每天都會喝酒,讓自己徹底鬆了下來,也爛了下去。”
“後來到了冬天,隔壁地下室發生了一場很慘烈的事故,輸送樓棟暖氣的總管道爆裂,出了人命…我看不到,但我聽說,現場很可怕,堪比人間地獄。”
“我…我好像在新聞裡看到過。”
“我他媽都不知道我每天進的是哪個房間,也許那天我多走兩步…死神就降臨在我身上了。”陳西澤的手緊緊地攥了拳頭,輕微地顫抖著,“我很怕,真的很怕,失明都沒這麼怕過。”
薛梨握住了他的手,試圖安撫他湧動的情緒:“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我不怕死,薛梨,但我想到我他媽要死成這樣,你看到了,得多難過。”陳西澤深深地呼吸著,緩和了語氣,掌心也鬆懈了。
“那天之後,我不再喝酒了,努力適應盲人的生活,回家拿了小提琴,每天還能用它賺點生活費。我不敢留在南央,怕某天在街上遇到你,但也不想去離你太遠的地方。”
“所以你坐船來了小鹿島。”
“嗯,這裡很適合我這樣的職業,海的對面就是南央大學,如果我沒記錯,你的宿舍正對大海。”
“對呀,我每天都在陽臺上痛罵你一萬遍,你肯定聽到了。”
他淺笑著,點頭:“還真聽到了,你罵我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