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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們這些賤命葬多少條都償不了他一根頭髮,不過呢,聊、勝、於、無!”
隨著那句話的結束,大殿上慘叫如雷,濃烈的血腥氣如同暴雨,頃刻間將原本呈祥祈福的祖廟洗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寒蜮撕開一片口子,方圓百里的冤魂都聚集此地,放肆地發洩起平日積聚壓抑的痛苦。
窮兇極惡的惡鬼殺紅了眼,互相蠶食起來,甚至有些迷狂的鬼魂擦過鬼帝的手臂,生生撕下一塊皮肉!
他的血最招引怪物,混在人泥裡竟然也沒什麼區別。他就這樣一步步踩著自己的血債,走向那口大鼎。
隱約中彷彿有大鐘在震,似乎是擊鼓的聲音,似乎是告密的聲音,也可能誰在是上訴天帝,是冤魂,是小人,是被他殘殺的人,是一切該償還的債。
這些東西,本不該由你來替我還。
悠長天幕落下一道神光,甫一落地,明亮如日的氣息就灼死數十隻鬼魂,那人修長身影,一身粉衣,手持一卷聖旨,面色凝重。
正是神官飛絮。
明韞冰活修羅似的形象足以嚇哭五百個孩子,但飛絮視若無睹,甚至有些憂心忡忡地回望他。眼中是神族那種如出一轍的悲憫。
如果不是飛絮攔在那口鼎面前,也許明韞冰也不會動手。
飛絮甚至還很禮貌地一頷首:“明先生。”
高速旋轉的森冷鬼氣在明韞冰手中凝成一柄純黑的利劍,劍刃泛著更冷的煞氣:“滾開。”
飛絮看似柔和,卻十分剛烈無畏,面對一身煞氣的明韞冰也依然一臉柔和。——他們這些神族都是這樣。因此很容易混跡凡人中。
“你們之結緣,天地不容。”飛絮不緊不慢地說,“這一劫是大神該得,天帝命我將他帶回第一階天,即刻打入天牢洗靈,前塵往事,一了百了。”
明韞冰像是一個字都聽不懂,再次冷冷道:“滾、開。”
劍氣化作無數咆哮的惡鬼,這一聲如同鼓舞士氣的號角,引得群鬼前撲,幾乎要將飛絮的神光吞噬殆盡!
飛絮的目光幾乎帶上了些憐惜:“大神即使被碎屍萬段,那也是他所料所願。如若不是他願意,任再多凡人再怎麼野蠻,豈能傷他分毫?這在我等看來,根本就不算‘傷害’,而你卻要死要活,還為此犯下彌天大錯,這一地的惡果,就是你與他絕不可能終成眷屬的最好證據。你自負到此,不聽人言,也總該信自己的任意妄為!”
這番話可謂是不偏不倚地正中痛腳,霎那間明韞冰人影消逝,虛空中那個不存在的原形撕破空間嘶吼而出,帶著毒火與爪牙猛然撲向神官身後的鼎——
然而比那更快的,原地驟起的神光與花雨旋轉而起,看都看不清,瞬間就把那口大鼎縮小到方寸之間,然後引向了南天門。
那巨獸轟然一撞,滿地血腥被瓦礫碎石填滿,破廟就此終結,轉眼之間神行萬丈,鬼走千里,然而終究沒追上,金碧輝煌的南天門狠狠一震,將它當頭打了下去。撲火飛蛾般的隕墜而下,層層退步猛然砸穿數十尺,周圍的植被都被巨大的煞氣與風流壓得圈倒成平地!
遊弋不定、明滅起伏的氣流散去,明韞冰偏頭咳了起來,只覺得喉嚨裡一陣濃烈的血腥味,像懲罰,或是恩賜。
他仰起頭,月光澆在那張側臉上,打出極其優美的一張剪影。
然而那雙眼睛是失焦了——被第一階天灼傷的。
眼睛看不到,就用心去看,心也看不到的時候,我就只能憑感受了。
你在哪裡?
心口灼熱的微亮起來,像大地向世界宣佈雪山那樣冰冷的地方,是她的心臟。
是你。
那是你。
我想了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