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韞冰頷首附和。
“梁半仙——!”遠處有人招手叫,“你在那幹什麼呢?!對岸鑿河挖出來個怪東西——過來看看——!”
他招手示意自己聽見了就來,而後說:“你先在這裡,不準亂跑,飯點等我來找你。”又指了指自己眉心:“跑了我就知道。”
那紅痣一閃,就隱沒在英俊眉眼。是與魂契。
明韞冰眼尾抽了抽,可能是沒想到自己會被自己下的絆子坑到。
梁陳又習慣性地往下湊,目光相觸拉近,然後突然像是被那沉默眼底的天真驚醒,突兀停住。
我這是想幹什麼呢?
那是一個說近不近的距離,說悄悄話是聽不見的,做其他事又太遠。
大神掌控不好自己,後果是很嚴重的,但這會兒雅名“褲頭”的大漢完全沒發現這些暗潮洶湧,拍桌狂吼:“老爺們!這快渴死了!記完了嗎?!啊?!虎頭,虎頭!邱家坡小東村!五桶!”
明韞冰垂眼迅速寫完,抬指讓他走。
梁陳有點怔愣地收回眼光,感覺契約那頭,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其實從結契以後,只有當他靠近自己的時候,那無盡深淵似的心思裡,才會有一點類似欣喜的反應。
但每次稍微一雀躍,就會被他沒有回應的態度打成更多的雲湧傷心。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誠然是真——但既然相遇無法結合,又為何要相遇?既然已經遇見了,又怎麼能狠心斬斷?
好像是無解的。
天幕變黑時,求雨臺裡只剩下一個人,四面中空掃來帶著水氣的風,坐在欄杆旁,水面上被吸引不斷跳出來的黑魚被鬼氣一次一次地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