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杜春分啥事了。
杜春分回去拿本子。
然而她剛到家,下課鈴聲就響了。
若是還在邊防師,杜春分有天大的事也得過去幫學前班的學生端飯。
這邊打飯的有倆人,前面有個專門賣飯票的可以幫一下,徐廣富也會去餐廳盯著,壓根不需要她這個大廚出面,杜春分終於有了大廚的樣子。
杜大廚到後廚把本子奉上,汪振東開啟看一點,就看直了眼。
每一餐都有幾個預案。比如沒買到豬棒骨改做什麼。沒買到魚改做什麼。沒買到豬大腸——汪振東驚訝:“豬大腸?”
杜春分點頭:“豬大腸。”
“食堂也能做豬大腸?”
這話被杜春分問住:“食堂咋就不能做豬大腸?”
豬大腸當然是買不起肉的人買來吃的。
給學生做豬下水成什麼樣。
汪振東:“豬大腸端上餐桌不合適吧?”
杜春分反問:“十年前你也是這樣想的?”
“十年前——”汪振東想起十年前的日子,別說家養的豬大腸,就是野生的豬大腸也不放過。
杜春分:“豬下水確實上不了正席。可前提咱們有的選。等到農曆十一月,只有白菜、酸菜和粉條子的時候,我們總不能連著一週酸菜魚、炒蘿蔔,白菜燉粉條子吧。”頓了頓,“其實你不說,我也沒想到豬大腸。”
汪振東不信。
杜春分笑道:“你們這兒土豆多。土豆能做不少菜。安東那邊土豆不甚好買,時有時無,所以我只能從別的方面想辦法。你這些土豆在那兒買的?”
土豆產量高,可以蒸著吃煮著吃炒著吃燉著吃。實在買不起糧食的人,買上幾袋土豆就能撐幾個月。
為了人民的肚子,上面就強制那農場種土豆。
汪振東:“寧陽西邊有個大農場,三分之一的地用來種土豆。”
杜春分不禁說:“這就難怪呢。”安東還在寧陽東南,寧陽西邊的土豆運不到那裡。
“下雪了!”
杜春分抬頭,徐廣富頂著一頭雪白進來。
汪振東忙問:“下大了?”
徐廣富:“看樣子得下大。”
汪振東的神色變了,很著急。
杜春分:“是不是怕大雪封路?”
汪振東連連點頭。
杜春分:“那就現在去。有棒骨買棒骨,有魚買魚,有豬下水買豬下水。買來往外面一扔,能放十天半月。”
汪振東瞬間有了主心骨:“我這就去。”
杜春分想說,快去。忽然想起一件事:“麻煩你去寧陽公安局一趟,跟老杜說一聲,這幾天就別來了。”
汪振東下意識說:“好!”說出來不禁看杜春分:“老杜?你父親?你管你父親叫老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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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春分微微點頭:“是他。”
“杜局?”汪振東試探著問。
杜春分:“對!”
徐廣富忍不住:“你怎麼能喊你爹老杜?”
杜春分被他打抱不平的樣子逗笑了:“你也說那是我爹。”
還不是想喊什麼喊什麼。
徐廣富聽出她未盡之意,登時無言以對。
杜春分也不想他們因此對她有偏見,胡謅道:“老杜讓我這樣喊的。以前是怕特務發現我。後來喊習慣了,我喊別的彆扭,他聽著也彆扭。”
徐廣富恍然大悟,不禁說:“杜局他們那些人可,真不容易啊。”
汪振東贊同:“是啊。太苦了。我們當兵的犧牲了,還能有個姓名。他們犧牲了,咱們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有的屍骨無存,連個衣冠冢也不敢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