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繼續說,“衙門說百姓不會修路,叫百姓交錢,衙門請人修路。實際上收上來一百兩銀子,用在修路上面的銀子不足一兩,能修好才怪。還有什麼挖河,建橋等等,收錢的名目多著呢。”
胤禛出門前曾叫兩個跑堂跟他們講講這邊的事,但跑堂這麼清楚,胤禛不禁問:“你都是聽誰說的?”
“城裡城外的百姓都知道。”跑堂小子剛進雜貨店時才十三歲,如今都已成家。這麼多年下來,早練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奴才在城外接辦一處小院,天天都會從那邊過,親眼見過衙門請的人修路有多敷衍。”
胤禩挑眉:“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只是個跑堂,年齡也不大,居然能置辦一處院子。”頓了頓,話鋒一轉,“雜貨店還缺跑堂嗎?”
誤以為胤禩發現什麼,險些嚇一跳的跑堂不自在地笑了笑:“八爺真會跟奴才開玩笑。”
“誰給你開玩笑了。”胤禩道,“月錢多少?”
跑堂:“不多,一兩銀子,剛好夠一家人用一個來月的。”
“我傻啊?”胤禩指著自己問。
“奴才還沒說完。年底有賞錢,少的能拿到十兩銀子,多得能拿到上百兩。去年掌櫃領兩千兩賞錢。”
胤禩張了張嘴:“……快趕上我的俸祿?!”
“這,怎麼能跟您比呢。”
胤禛:“別貧了。除了修路、挖河、修橋,府衙還以什麼名目收賦稅?”
“住在城裡面的,每個月都得給府衙打掃街道、倒夜香的錢,百姓就交服役——”
“等一下。”胤禩道,“這幾年又沒打仗,服役,服什麼役?”
跑堂道:“每個村夜裡都有兩個人巡夜,本來百姓是不用交錢,每家每戶出幾個壯勞力,輪著守夜、打更就行了。如今這一塊被府衙收上去,必須給錢。也不多,每家每年十文錢。可濟南府人多,十文十文擱一塊就多了。”
胤禛驚訝:“還可以這樣做?”
“這只是濟南府。奴才前些日子接個客商,聽說他老家多買一些布都得多交銀錢。”
“還真是天高皇帝遠,民少相公多。”胤禩冷笑道,“這些都是這個知府來之後加的?”
“如今這個知府才來兩年,這種事有五六年了。聽說是知府手下的人乾的,知府不怎麼貪,但他也不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奴才估計他想打算混到明年回京述職。”
胤禛道:“咱們再去別處看看。對了,收稅有賬冊嗎?”
“肯定有,不然小吏從中昧去他們也不知道。”
五月二十一日早上,天矇矇亮,胤禩和胤禛一塊出城,直接往西南,也就是河南而去。
太子算著日子:“胤禛和胤禩此時該到濟南府了,也不知道查的怎麼樣。”
“如果沒有收穫,他倆過幾天就該回來了。”石舜華道,“沒訊息就是好訊息。弘晅,快點吃,別玩了,待會兒得去你皇瑪法那裡。”
小孩放下勺子:“額娘,我不想去。”
石舜華擦掉他臉上的米粒,“為什麼不想去?是皇瑪法不好,還是皇瑪法對你太嚴格?”
小孩皺眉道:“皇瑪法好煩。”
“煩?”太子好奇,“怎麼煩你?”
小孩想了想,“就是很煩。”
“不說清楚,今兒孤親自送你過去。”太子一看小兒子撓頭,就知道他懶得說。
小孩皺了皺鼻子:“皇瑪法叫我背《論語》,明明人家都會了,皇瑪法還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你說煩不煩吶?額娘,我不想去。”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這麼長的話都能一口氣說完,真不錯。”石舜華不吝誇讚。
小孩抿嘴笑了笑,繼而一想:“額娘同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