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父王從前手底下的。”蕭翎輕聲道,“父王看著不大好,軍中許多人有別的心思,這幾個是忠於父王的。”他頓了頓,嘴角露出淡淡的譏誚,輕聲道,“忠於父王,不願見兵權旁落在與父王無關的人的手中,只是我那幾個兄長都不成器,因這個,哪怕我是個逆子,也只好求到我的面前,求我的幫襯。”說到這裡,他就想到那幾個武將不情願的模樣,輕聲道,“以為我稀罕似的。”
“你定然是拒了。”夷安知道蕭翎的風骨的,便含笑道。
“我叫他們滾。”蕭翎冷冷地說道,“想拿我當傀儡呢,真以為我是大哥那樣的蠢貨?”
“咱們自己拼搏,何必要他的。”夷安一邊說一邊拉著蕭翎往外頭走,見他順從地跟著,十分溫柔,便低聲道,“我瞧著這麼一家子就心煩,如今大抵能消停些,咱們不要理會了。”
“我明白。”蕭翎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那裡有一塊淤青,是叫大老爺揍的,這才與夷安說道,“管仲與我說了,項王瞅著機會,想著叫他從我的手底下出來,往敬王或是父王的軍中去,叫他拒了。”
項王之心路人皆知,這是瞅著了就想佔便宜的意思,況管仲是蕭城的大舅子,這樣的身份也算是很親近,又是有武藝在身,憑著蕭城的腦子,求管仲在烈王病重時主持軍務,也並不是不可能。
“這才是聰明人呢。”夷安吐出了一口氣,冷笑道,“項王上躥下跳的,究竟有完沒完?”
“他也是急了,聽說青海大捷,秦王憑著新造的攻城車收復了安溪國,安溪國獻了降書,願歲歲進貢,”蕭翎見夷安詫異,便輕聲道,“這是驚天之功,不僅項王,我瞧著,連太子的臉色都很不好看。況皇后娘娘,”他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皇后娘娘恩賞了秦王,命他享雙俸,又犒賞大軍,只怕明年秦王回京,這天,就真的變了。”
秦王功勳遠超兄弟,叫太子與項王簡直夜不能寐了。
“怨不得他急著往軍中伸手。”夷安沉吟片刻,便皺眉道,“管仲,是個人物,這樣的人,至少得叫他欠我一個人情。”
“人情?”
“他所以不肯與項王親近,不過是因喬瑩之故。”夷安看著醫館裡那些忙碌的大夫,只覺得滿心寧靜,然而嘴上卻帶著幾分冰冷地說道,“喬瑩是管家的外室女,坑了他的親妹妹,項王又納了她做庶妃,這就是一個耳光一個耳光抽在他的臉上,他能與項王好才叫見鬼。”
她說起項王,就想起前幾日入宮,冷不丁又遇上這廝,這賤人竟然還敢對自己露出含情脈脈的模樣,臉上就一冷。
“若有人敢對我家人如此,我也不會放過她。”蕭翎輕聲道。
“若日後,項王回過味兒來,殺了喬瑩與管仲賠罪,他多少心裡就軟了。”夷安含笑說道,“我只想,還是叫這股子怨恨,一直都留給項王,也不負這一場相識了。”
管仲,自然是要喬瑩去死的,只是死在誰的手裡,就是長安縣主說了算了。
“怨只怨,她的心腸太過狠毒,實在叫我不能心安。”喬瑩雖然彷彿拎不清,然而心裡到底多有些毒計,她剛入京就敗壞她的清名與項王,後頭還坑與自己無關的嫡姐進火坑,這在後頭更好,竟連敬王都撬的動,不是夷安擅陰私詭計,沒準兒誰就栽在這上頭,項王手底下有這樣的人,實在叫她心中難安。這年頭兒成王敗寇,你死我活的,誰死在誰的手裡,也不過是棋差一招,與人無尤。
“你想怎麼做?”蕭翎急忙問道。
“你以為項王,想留著這麼一個人在身邊?”喬瑩的鳳命可坑死項王了,不是恐叫乾元帝認為自己做賊心虛,只怕項王早就動手,如今還不定怎麼擔驚受怕呢,想到這兒,夷安便斂目輕聲道,“她活著,就是罪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