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溪轉身一看,只見裴公子旁邊一個梳著桃形髻,額前還點著紅點兒,身著白色錦緞,鑲著紅色滾邊的襖子的小兒郎,仰著頭問他。
不用問,這就是裴展堂的心肝肉,他的寶貝孫。
裴公子臉上掛著為難之色,這謊怎麼撒?可實情孩子又如何懂?他抬眼看著裴展堂。
裴展堂的眼睛看著寶貝孫,微微泛紅,臉上略顯出些愧疚之色。他伸手朝著小兒郎,一把將他抱了起來,“敬軒,你覺得這世上誰對你最好?”
敬軒眨著懵懂的眼睛,眼底一片純淨,他看著裴展堂,“當然是孃親!”
裴展堂不由得眉頭皺了一下,繼而舒展開,又接著問:“那還有誰?”
敬軒淘氣的捋著裴展堂的鬍子,眼睛骨碌一轉,笑眯眯道:“當然是爺爺了......”
裴展堂老淚縱橫,將敬軒放下。他知道在孩子的眼裡,母親意味著唯一和不可替代。
就算是那賤婦再過分,她仍舊是敬軒的母親。可現下他真正為了難,若是一紙休書,將她休了,裴家倒是清淨了,可敬軒卻成了沒孃的孩子。若是不休,那整個裴家,都要跟著倒黴。
這次,他是真的毫無辦法了。想起自己苦心經營多年,才有瞭如今裴家的現在。原本兒子不爭氣的時候,就已經敗了一回。靠著言妃娘娘的資助,綢緞莊才有了回春。現在,這個賤婦,卻又要將裴家給敗光。
他走到言溪身邊,臉上略有羞澀,小聲道:“娘娘,您見笑了!我這老頭子,是進退兩難啊!”
言溪想起當初自己還為她說過情,以為她所作所為,不過是在洩憤。到了今日再看,這哪裡是洩憤?是她本就不是好人!先是在裴府裡,公然勾搭男人。再就是到了賭坊,將整個裴家人做賭注,去玩兒命賭。
說到賭博這件事兒,她突然想起,在查探齊州的“必贏賭坊”時,就下令將全國的賭坊都要關掉。為何這蘇州城裡,還有賭坊?看來自己還要去賭坊一趟了。
“裴老爺,這件事情,還是從長計議吧!敬軒太小,若是沒了母親,實在可憐。”言溪的話正中裴展堂心意。
“去,將那封休書拿回來!”裴展堂對著兒子道。
裴公子一臉迷惑,這說寫休書的是他爹,這收回休書的也是他爹。這件事兒還能來回著變麼?
只是,他現在根本不敢忤逆自己的爹,原來的不上進,已經傷透了他爹的心,他再也不想那樣做了。
裴公子將那封休書,從“綠豆眼”的手裡搶了回來。
這個舉動,也把剛才還在端著布帛,使勁想這些是啥的“綠豆眼”,給嚇得一激靈,“哎呀,真是嚇人!這塊布到底是幹嘛的呀?”
他問了半天,裴府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只好坐到石墩子上歇著腿腳。
言溪這幾句話,猶如裴展堂心裡的明燈一樣,他現在最大的盼望就是寶貝孫,能夠快樂長大。
拿回了休書,裴展堂臉上的愧疚之意,也少了許多。他拱手躬身低聲道:“這件事,還是有勞娘娘了!”
言溪本也想查探一下賭坊的事情,便應下了裴展堂的託付。
她看著坐在石凳上的“綠豆眼”一招手,道:“來!帶我去趟你們爺那贏錢的賭坊!”
剛才裴展堂和裴公子都在堂上說話,避諱著言溪的身份,聲音故意壓得很低,“綠豆眼”根本聽不見。
“你是誰,你去賭坊,有資本麼?”“綠豆眼”打量著言溪,她身上的衣服,並不華麗,甚至有些太過素,倒是顯得整個人都精神的很!
言溪不喜與他廢話,一隻手擰著他的耳朵,將她給拎著出了裴府。
“綠豆眼”掙扎不動,就笑臉道:“沒想到姑娘的手勁兒這麼大!在下真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