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弱冠那日他就這樣死皮賴臉抱過她一回。自己當初一再告誡允慈離他遠一點,遠離他就是遠離是非,結果現在自己反倒被困住了。他步步為營,攻城掠地,她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一味地可憐他坎坷,就算他總給她帶來麻煩,她也不怨他。
難道自己不知不覺中也有些喜歡他嗎?喜歡他人畜無害的皮囊,還是喜歡他佯裝無辜的沉沉心機?別不是太想嫁人了,才如此飢不擇食起來。
心思紛亂,一腦袋漿糊之際,他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你在想什麼?”
南弦隨口應了聲,“在想你什麼時候走,才能避人耳目。”
這回他沉默了,大概那藥耗費了他太多精力,他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偎著她,沒有任何侵略性,溫順服帖地,像只亟待療傷的小獸。
南弦起先很緊張,身子緊繃著,畢竟從來不曾和男子躺在一張床上過。心裡只管哀嘆,他上次列舉的那些糾纏不清裡,如今又多了一項,更有讓他說嘴的餘地了。
不過折騰了半晌,也確實累極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等醒來再看,身側空空,他早已經離開了。
天光大亮,橘井進來收拾屋子,看著摔得稀碎的藥碗,奇異道:“娘子不是說,摔碎的是水杯嗎。”
南弦頭昏腦漲坐在床沿,“哦”了聲道:“我昨夜嗓子疼,抓了點藥泡上,後來不小心打碎了……哎呀,別管是藥碗還是水杯了,都一樣。”
橘井被她一通糊弄,沒有再深究,收拾起碎片便出去了。她慢吞吞換衣裳梳妝,看時候差不多了,讓人把接診的牌子掛了出去。
然而頭一位病患,迎來的竟是晉國大長公主。
門上的婆子進來通傳,南弦聞訊吃了一驚。昨夜從神域斷斷續續的話裡聽出來,是大長公主給他下的藥,看來是想促成他與燕娘子的好事。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他從大長公主手心裡跑了,大長公主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頭一個要懷疑的,必定是她這個傳聞中的外室。
南弦是 軟肋。
建康三四月的天氣, 中晌的日頭已經有了幾分炎夏的意味。
茶亭外小小的假山石子上長著青苔,被辣辣地一曬,有些地方翻卷起來。神域眯著眼看, 石頭的平面反出一層白光, 看久了迷人眼。
穿過山石的間隙, 對面廊廡上有人快步而來,正是廣陵郡公燕仰禎。
繞過圓弧的遊廊,遠遠就見茶亭中的人起身相迎,燕仰禎露出了大大的笑, “哎呀”一聲拱手道:“我今日職上忙, 晚來了些, 讓你久等了。”
神域含笑請他坐, “我也剛到一會兒,不曾等太久。”一面親手分茶,將沫餑漂浮的茶湯放到他面前, 和聲道,“這是今年新出的蒙頂石花, 前日嘗過,算得上近年茶中上品, 所以特邀阿兄來,喝春茶,賞春光。”
他一直喚燕仰禎為阿兄, 從沒有刻意為了促成婚事,以官職來稱呼。
燕仰禎品了一口茶,大為讚賞, 復又熱情相邀:“難得你有這樣雅興, 想是度支署不忙, 何時有空,上我軍中來坐坐?”
神域隨口應了,低頭又呷了口茶,這才將茶盞端端放到盞託上,正色道:“今日請阿兄來,其實不單是為品茶,還有一件要緊事,要與阿兄說。”
燕仰禎是爽朗人,搖著手指頭調侃:“我就知道,若無要事,你等閒不肯請我喝茶。說吧,是何事啊,有什麼地方我能出上力的,千萬不要客氣。”
但對面的人臉色不太好,似乎這話很難開口,燕仰禎一下子便明白過來,想必是與早前提及的婚事有關。
其實說句實在話,讓表舅娶外甥女,著實有些亂人倫,但家中老岳母說一不二,夫人又是個彪悍的閨中惡霸,他一個男人家,對於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