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世界怎麼樣了?」
「不理也罷。」
旭恩嘆口氣,「這裡是世外桃源。」
「自照片看進展,哨子居一日一日復活,又回復光鮮明艷。」
旭恩自誇:「我是司徒氏可以找得到最好的復修建築師。」
「我相信。」
「他滿意嗎?」
「一般來說,老闆沒有意見,也就算是滿意到極點了。」
「我希望他秋天親自來視察進展。」
「我替你反應上去,」愛娣又說:「對了,我真欣賞那隻水力按摩淋浴裝置。」
「謝謝你。」
安裝水晶大燈那日,他們開香檳慶祝。
那夜,睡到三時醒來,旭恩忽覺精神慡利,噫,她已渾忘失戀,痊癒了!
旭恩樂不可支,那日清晨五時半便起床趕工。
她看到糙地上積有一層薄薄的霜。
秋天到了。
她連冬裝也無,連忙託裝修師替她在倫敦帶大衣雪靴等物來。
五月來,可能要第二個五月才能走。
小房間已成了她第二個家。
這本是一間幼兒的臥室,衛生間的潔具全小一號,方便小孩高度。
可以想像,這名小孩今日已成老人,無情的歲月,流水般的時光。
小孩會是畫中少女嗎?
大廈中永遠有十多廿個工人在開工,李斯太太忙著替他們張羅吃喝,甚至為他們洗熨衣服,他們的家信,電話也全都打到哨子居來。
旭恩並不寂寞。
屋內四處豎著鋼架,門外貨車絡繹不絕來往,旭恩已儘量低調,晚上六時便停工,以免騷擾鄰居,雖然最近的鄰居也在十分鐘車程以外。
裝修師打電話來,「我在倫敦看到一套切本吊餐桌餐椅。」
「幾張椅子?」
「十張。」
「價格?」
「五萬五千鎊。」
「立刻買下。」
「是,陳小姐。」
旭恩披上大衣到園子散步。
這種天氣永遠叫她想起求學時期。
清晨、薄霜、寒冷,新學期,非常用功的學生永遠非常吃苦,旭恩的家境又不是很好,非得做出成績來不可。
那股壓力不容易承擔,如今,事業上她已無憾,可是身邊少個知己,始終寂寞。
她不想結婚,她只想找個好伴。
一起遊山玩水,有商有量,豈不美哉。
不知在園子逗留多久,第一批工人已來上工,天也已矇矇亮。
「陳小姐。」管家出來,「當心著涼。」
李斯太太將一張大披肩搭在旭恩的肩膀上。
太陽將升未升,旭恩忽然想起詞人所寫的「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
那日因為太過早起,到了喝下午茶的時候,旭恩本來在挑選廚房地板的樣版,忽覺得累,便蜷在沙發上睡著了。
夢中不知與誰糾纏,心中無限不忿,「不,不是我的錯」,她與人分辯,那人好象是男朋友,又好似是幼稚園老師,又彷彿是上司,總而言之,那是一個極之不愉快的夢。
終於掙扎地醒過來,還哎唷一聲。
旭恩看看錶,不過小憩了廿多分鐘,沒想到已經做了噩夢,她安慰自己說:「一切已經過去,一切都在你身後了。」
她緩緩起來,斟一杯冰水喝。
走過長廊,好象覺得圖畫室有人影。
旭恩進去看個究竟。
只見一個男子背著她站在房間中央,正在欣賞那幅少女畫像。
那男子穿著深色大衣,顯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