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的中國,春風拂動。
總設計師***的二次南巡,給沉睡已久的東方巨龍注入了強心劑,元氣大傷的中國已經滿血復活,格式化之後系統重灌的國家武器開始高效運轉,人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切都是那麼的朝氣蓬勃,野心蕩漾,彷彿空氣中都充斥著奶和蜜的滋味,以至於世界著名財經雜誌《福布斯》用一種戲劇化的口吻預言道:“在這個世界上,任何意外都可能發生,而像中國總有一天會崛起成為經濟強國這樣確定的事情已經很少了。”
在江川這座南方小城裡,改革開放的痕跡同樣隨處可見,個體工商戶快速攀升,私有民營經濟蓬勃發展,街頭上川流如織的是鳳凰永久二八大槓,大波浪髮型是那年頭城裡女人的標配,街角的書店有歌聲傳來,是90年代的青春偶像天團小虎隊的《愛》:“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運草、串一個同心圓,讓所有期待未來的呼喚,趁青春做個伴,別讓年輕越長大越孤單,把我的幸運草種在你的夢田……”
一切都是陳舊的、無痕的,但處處都彰顯著春草拔節的生機。
公交車上,紀靈透過玻璃窗望著外面,成蔭的香樟樹一顆一顆的退過去。
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
和其他學生一樣,紀靈也大清早來江川市一中報道,這條路她很熟悉,伴隨了初中三年上學放學的時光,但並不覺得無聊,她總喜歡一個人坐在公交車靠窗的位置上,看著外面的人間煙火,會有種踏實的感覺。
收回目光,落在車子內的乘客身上,多數是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學生。前面有兩個揹著書包的女孩子,正擠在一起捧著《煙雨濛濛》看的津津有味。這是一個瓊瑤和金庸橫行霸道的年代,也只有小孩喜歡的《哆啦a夢》能與之匹敵。
公交車裡面亂哄哄的,很熱鬧,同學們都在交頭接耳說著什麼,臉上有興奮的笑容,想必在嚮往豐富多彩的高中。但紀靈知道,進入高中後有一個星期的軍訓。這對於不少沒受過什麼挫折的初中畢業生來說可是一件苦差事,昨天媽媽還提議不要參加軍訓了,爸爸就說給一中校長打個電話。
紀靈沒同意。
她並不覺得自己和其他學生有什麼區別。
紅綠燈。
公交車停了下來。
紀靈再次望向窗外的時候,人行道上的一個人衝入她的眼睛。那是一個清瘦的少年,穿著一件白色襯衣,黑色褲子,簡簡單單,髮型也很好看,兩側頭髮剃的乾乾淨淨,上面蓬鬆的頭髮極有層次感。
可惜的是距離有點遠,具體面貌看得不大清,只是男生的輪廓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尤其是那不明顯的臉龐隱約帶著的笑容,挺溫暖的,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紀靈想看得清楚點,眨了眨眼睛,可那道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
大概是自己看錯了吧。
想想也明白,張雲起一向不大在意穿著打扮,什麼時候把自己搞的這麼騷包了,而且,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現在的他,應該是在去省城湘南中專的路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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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師,你班上都報道完了?”
江川市一中高一168班班主任江立華剛走進辦公室,幾位正在聊天扯淡的老師不鹹不淡地向他打了聲招呼,不過江立華的情緒不高,“嗯”了一句就回位置上不吭聲了。
幾個班主任覺得江立華不大懂味,膈應人。
於是撂下他繼續興致勃勃的討論著這屆新生的質量水平,言語之中,這些班主任無形地對自己手裡頭的尖子生進行著吹噓,這些話落入江立華耳裡,很有幾分刺耳,但偏偏在這些人面前,他的資歷是很不起眼的,所以經常被排斥在年級組的核心圈之外,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