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羨躺在床上,窗外有雨。
在淅瀝的水霧中,天色一步一見晚。
裡津市的冬天總是格外陰冷的,鑽心的寒意時刻在空氣當中漂浮,了無聲息間,湧進四肢百骸裡。那時候有歌聲在西北樓道中靜靜迴響,是張楚的《姐姐》:「這個冬天雪還不下,站在路上眼睛不眨,我的心跳還很溫柔……」
宿舍裡已經沒有人了。
或者說整棟宿舍樓已經沒有人了。
大家都懷揣著滿腔正義的熱血,成群結隊前往蘇德所在的宿舍樓討要公道。或許這些高校學子是90年代僅存的理想主義者,但是從嶽麓書院走出去的譚嗣同學長早在97年前就已經用死亡告訴過他們,抗爭的代價究竟有多大。
宋君羨盯著手機發呆。
昨天晚上還衝鋒在前的他,這一刻似乎已經失去了去爭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的力氣。
手機是金聖澤給他的。
金聖澤給他的時候,說是林琳讓張雲起把手機轉交給他的。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需要說的那麼明瞭,一句話就可以描繪出全部畫面,而那些畫面難以遏制地在腦海裡閃過的時候,多半是痛苦的。因為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這時候李雨笙推門走了進來。
她顯然是來的匆忙,沒有帶傘,披在肩膀上的長髮還有水珠,看見宋君羨躺在床上,沒有出去,她緊繃的小臉鬆了下來。
李雨笙呼了兩口氣說:「表哥幸好你沒去,現在外面太亂了。」
宋君羨沒有應聲。
李雨笙坐在椅子上,看見宋君羨臉色蒼白,沒有血色,抿著嘴巴問:「怎麼了?」
宋君羨說道:「沒事。外面亂這幾天你不要來上學了。」
李雨笙輕輕地「嗯」了一聲,又說:「你吃晚飯了麼?」
宋君羨從床上坐了起來:「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回家吃飯,不要去食堂。」
說完,宋君羨拿著手機轉身出門。
李雨笙起身問道:「表哥你去哪?」
宋君羨說:「花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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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起出門的時候,門外有雨。
在淅瀝的水霧中,天色一步一見晚。
迴轉到市區的時候,張雲起一行人在二里半街道上,看見大量的學生衝上街頭。那時候細細密密的冬雨依然下著,帶著徹骨的寒意。
車子在洶湧的人潮中艱難前行著,紀靈和趙亦寒兩個女孩好奇地看著窗外的一切,張雲起琢磨了一下喬口鎮專案的問題,揉了揉太陽穴,他現在只想躺床上睡一覺,只是這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是港商劉銘德的電話。
劉銘德把張雲起的實力背景摸得很透,似乎連胡憲峋這條線都知道,表面上的態度自然好的不行,這小半年來沒少約張雲起聚,今天也一樣。
張雲起道:「最近沒空,劉總有事直說。」
劉銘德干笑了兩聲,說道:「還是慶午街的開發專案,張總,相信我,如果你願意參與進來,肯定是如虎添翼,你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口。」
這事兒劉銘德已經提過幾回了,慶午街專案他自然是想的,但裡津的營商環境讓他望而卻步,與劉銘德合作他也沒有什麼興趣,他問道:「你的資金鍊壓力真就有這麼大?」
劉銘德嘆了口氣,說道:「最近拆遷遇到了一點問題,需要一筆不小的資金擺平。」
張雲起有些意外:「拆遷不是市裡面負責的部分嗎?」
劉銘德聲音裡有一絲苦澀:「張總也是在裡津地界上混的,這裡面的道道還不懂嗎?」
張雲起聽劉銘德
這麼一說,立馬就想到自己在喬口鎮的專案遭遇的一系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