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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王在寫詩 (1 / 3)

春節漸近尾聲。

熱鬧之後,大抵是空虛。

對於即將開學又還未迎來開學的學生而言,這樣的感受更強烈些。

李季林為了龍景園的復工沒明沒黑地忙碌著,因為這家平平常常的罐頭廠凝聚了他十幾年的心血和一個男人對事業的不懈追求,妻子謝靜在岳父的運作下,終究如願以償地回到了家鄉省城裡津市的湘南師範大學工作,因為學校職工需要提前上班,她人已經去了省城裡津市。女兒李雨菲一個人閒呆在家裡,倒是苦了她,她從小嬌慣養著,現在也開始自己學著做飯整理家務,關係好的閨蜜趙瑩瑩倒是常常來找她玩,或許是出去逛街。

初七的這一天,劉子誠打電話來說他最近入手了幾本新詩刊,要搞個詩歌交流會,順帶大家一起聚聚。

趙瑩瑩對這個想法很是興奮。

在那個沒有手機電腦,資訊尚未大爆炸的時代裡,對於文學和詩歌的情懷普遍還是很濃的,文學和詩歌是年輕人的精神口糧,朗誦會和交流會大行其道。而且現在距離開學還一週多,李雨菲覺得大家聚聚聊聊也不錯,於是給餘青青幾個班上玩的好的女生打了電話,還讓餘青青叫王小凱幾個人一起來,最後,她想了想,又給張雲起發了資訊。

她一直記得張雲起的BP機號碼。

張雲起很快便回了電話,兩人聊了聊,李雨菲才說:“劉子誠說要搞個詩歌交流會,在我家裡,餘青青還有小凱他們應該都會來,你有時間麼?”

張雲起問道:“什麼時候?”

李雨菲遲疑了一下:“明天,初八。”

張雲起想了一下,說:“初八我事情有點多,可能沒時間,抱歉雨菲。”

拒絕一個女孩子的好心邀請,尤其是一個美得冒泡而且關係還不錯的女孩子的邀請,其實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張雲起聽到說是初八聚會,還是拒絕了。

大家一起聚聚倒是不錯,不過本身他對什麼詩歌交流沒什麼興趣,倒不是擺架子,只是他很清楚,自己對社會的看法和認知,有別於那些意氣風發充滿理想主義又缺乏實際行動的年輕人。

那些虛無縹緲傷春悲秋不切實際只關注狹隘的內心精神世界,而不願面對現實殘酷並且奮發自強把自身命運和社會國家世界緊密聯絡在一起的詩歌,他實難苟同,並非自視甚高,試想一下,一個經歷過社會毒打的平凡成年人,又怎會沉溺於虛情假意脫離現實的事物當中?亦如我們小時候鍾愛湘南衛視的青春偶像劇,長大後,卻嗤之以鼻,冠以腦殘劇的名頭。

他現在比較熱衷於看新聞時事,或者是具備現實意義和憂患意識的文學作品,比如前段時間剛看完的《中國的危機與思考》,著名哲學家黎鳴主編的,講述的是當時中國人文和物質能源各方面的危機,全書充斥著強烈的憂患意識,家國情懷。值得一提的是,這本書的寫作背景,正是八十年代後期西學東漸的風氣之中,人人滿懷理想主義,而裡面的作者幾乎是各個思想領域的佼佼者,進而影響了一批中國青年人看待世界的眼光。

現在的大多數高中生喜歡的是什麼呢,他們喜歡海子的《春暖花開》,喜歡汪國真的精神幻覺,但對張雲起來說,那隻不過是一坨顏色好看卻毫無營養價值的屎,只能讓心思敏感者自我陶醉。

當然,張雲起絕沒有輕視的意思。

每個人都曾青春年少,每個人都是從幼稚走向成熟的,他也一樣,他也有過把一些辭藻華麗意境優美的詩句摘抄在筆記本里把自己感動的一塌糊塗的時候。托馬斯曼說過,“作家的職責是洞察時代的弊端”,那麼詩歌的意義就是對這個世界的感受的歌唱,歌唱痛苦或熱愛,喧囂或孤獨,因此,任何一種精神的傾訴都談不上對與錯,即便這種傾訴缺乏現實意義,是過於注重自我的膚淺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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