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到窄處,看不出人心有多險惡。先前識諳從南地回來升任直院,這幾位阿叔和顏悅色吃席就在前不久,結果一轉頭,人都變成了鬼,居然張牙舞爪討要起阿翁珍藏的秘籍來。
南弦看透了,也沒什麼可難過,舒了口氣道:“我不是向家人,不在你們向家的族譜上,你們要趕我走,我走就是了。但阿翁留給我的東西,我一樣都不會交給你們,你們若是要搶,那我就將書付之一炬,誰也別想染指。”
幾位阿叔臉紅脖子粗,“你敢!這是向家祖上留下的東西!”
南弦看著這些嘴臉,不由哂笑,“幾位都是有官職在身的,侄兒下落不明,便迫不及待來侵吞家產,傳出去,不知你們羞不羞?”
不用拐彎抹角,就是這樣直截了當的譏嘲,才能讓他們有切膚之感。
三個人更惱火了,捶檯拍凳好一番虛張聲勢,南弦沒再搭理他們,拉著允慈退出了廳堂。
姐妹兩個坐在涼亭裡,春日陽光照得人臉皮發熱,允慈掖著臉頰哭道:“這都是什麼虎狼長輩,太叫人寒心了。”
南弦無奈地調轉視線望向湖面,湖上一對白鵝自由徜徉著,她喃喃道:“上次他們來過,我就知道他們在打這個算盤了。阿兄能回來,則天下太平,阿兄要是不能回來,這宅子裡的一磚一瓦都是他們的,他們早晚會把我攆出去。”
允慈抽泣著,哀聲道:“阿兄沒了,家也快沒了……他們不說趕我走,但我留在他們身邊,還能落著好處嗎?我今年十六了,隨意說合一門親事就把我打發了,我將來可怎麼辦,恐怕是不能活下去了。”
南弦聽得心疼,允慈原本是萬事不問的脾氣啊,如今也開始操心自己的將來了。便伸出手牽住她,溫聲安慰著:“我說過,會永遠照顧你的。若是阿姐離開這裡,你可願意跟我一起走?”
允慈想都沒想便點頭,“我只有阿姐一位親人了,阿姐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南弦說好,“我看診這麼久,也積攢了些錢財,雖然不能像現在一樣置辦這麼大的家業,但只要咱們仔細經營,慢慢總會好起來的。”
但兩天的時間,要找到合適的地方搬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南弦把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連麥冬都往牙行跑,幫著問哪裡有不錯的院子,起碼得夠四個人住,因為她與她阿孃也想跟著一塊兒走。
向家家僕四處打聽房屋的訊息,很快便傳進了神域耳朵裡,雖然不齒於向家長輩的做法,但這樣的形勢,對他來說卻是個機會。於是藉機從宴會上抽身,漏夜便趕往了向宅。
平時來慣的宅院,今日門庭不像往日那樣看守嚴謹了,將要戌時大門還洞開著,偶爾能見家僕進出往來。
門房倚在門前,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視線不經意朝外望一眼,看見了小馮翊王,忽地振作起來出門行禮,“大王來了?小人這就命人進去通稟。”
揚聲喚傳話的婆子,喚了好幾聲也不見人來,門房洩了氣,耷拉著眉眼對他說:“家裡亂了套,回事的人也不在了,要不大王自己進去吧,反正不是外人。”
一句不是外人,倒也中聽。神域轉身順著遊廊往後院去,還沒進月洞門,遠遠看見畫樓上燈火通明,想必是在連夜收拾吧。
他舉步進了內院,這回終於有婢女看見他了,趕緊上來迎接,一面喊張媽媽,說小馮翊王來了。
張媽媽兩手在身上擦拭著,快步迎上來,愧怍道:“只管忙著裡面的瑣事,竟連大王來了都不知道。大王且稍待,容婢子進去通傳我們娘子。”說著疾步進了樓裡。
不一會兒南弦從裡面出來了,臉色黯然,精神也不怎麼好。見了他,勉強露出個笑臉,“這麼晚,大王怎麼來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又重新開始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