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索地將她塞回後座,車門“砰”的一聲關上。
整個過程不到兩分鐘。
等那輛車開走,梁聿之回過身,抬手抽解領帶,就在這時看到了那個旁觀者,樹下纖細清瘦的身影。
他還不至於認不出來。
頭頂樹葉簌簌作響,唐西澄就站在原處。
她不打算過去打招呼,也許他會覺得被這種窺視冒犯,惱羞成怒,又或者他本身心情糟糕透頂,並不想應付無聊社交。
然而,梁聿之移步走了過去。
他看上去極自然,燈光下清俊的一張臉,彷彿剛剛當街跟人拉拉扯扯的那幕沒發生過。
“你加班嗎?”
疏淡的聲音和他身上的酒味一起隨風遞過來,唐西澄禮貌點頭,身高差距讓視線最先落在他的領帶上,剛剛被扯鬆了,風裡飄飄蕩蕩,隨時會吹落似的。
梁聿之抬腕看了看錶,挺晚了,他疑惑品牌部工作量有這麼飽和?
其實並不清楚唐西澄在這具體做些什麼,當初只是應梁泊青的請求,她需要找份實習,他不過是賣個面子給自家小叔,之後把人丟給陶冉,再沒過問。
說起來,之前還答應過幫忙照顧她,後來也幾乎沒管過,只有三月初那一回到機場接人,自那之後有什麼事都打發給喬逸。
也就是今天碰上了。
便又問她:“你經常加班?”
當然不是。
西澄在便籤裡打字:“只是今天,因為我下午才過來,沒做完。”
手機遞在面前,那行字梁聿之看到了。
這時候螢幕切進來一個陌生來電,同時對面有輛計程車泊停。
西澄摁掉電話,指指那輛車,梁聿之點了頭,他眉眼鬆懈得很,酒勁上來之後的狀態。
西澄剛要轉身,有什麼東西吹過來了,貼著她的肩側滑落在地。
她彎腰拾起來,光滑的綢制料子,是領帶,她遞過去,梁聿之伸手接了,他睏倦得很,低低沉沉的聲音道了聲謝,轉身走了。
西澄穿過馬路,坐進計程車裡,捋了下被風吹亂的頭髮,很隱約地,聞到自己手上淡淡的香。
她反應過來,是香水味,梁聿之領帶上的。
九點半計程車到了z大。
唐西澄租的房子離學校八百米,在學校驛站取完快遞,走回去不到十分鐘。
她住的房子是套兩居室,和她合住的是之前同一個宿舍的室友顏悅。那天宿舍矛盾爆發後,顏悅一氣之下決定一起搬出來。
不過這兩天只有西澄一個人。
顏悅最近生活起伏比較大,剛忙完推免的事,和喜歡的男孩表白,談了戀愛,還沒放鬆幾天,爸媽突然要離婚,前天一早急急趕回家去。
西澄把東西放下,休息了幾分鐘,拆了快遞。
衛生間的頂燈壞了三天了,聯絡過房東,對方是個怕麻煩的,大方發來紅包,說您自個買燈換吧。
現在燈是買回來了,西澄拿手機電筒照著,站在洗漱臺上徒手拆了吊頂,才看到卡口處一行小字“led光源不能替換”。
技術盲區。
不是她想的那樣把燈管擰一擰就行。
於是又把吊頂裝了回去,在半黑不黑的淋浴間潦草洗了個澡。
一刻鐘後,頂著溼漉的頭髮出來,手機上有一個未接來電,鄒嘉打來的。
鄒嘉曾經是她的心理醫生。唐西澄九歲那年出車禍,顱腦損傷,之後確診運動性失語,做了幾年康復治療,閱讀和書寫都沒有障礙,但是不再開口說話,醫生認為是心理性的,鄒嘉因此與她認識。
她們保持了很多年的聯絡。
西澄點進微信看到她發來的訊息:怎麼不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