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他在殷州還有事要忙,我這次回來是來找二叔,」阮少遊穿過圍著的人群,隨手將手爐遞給身邊人,「二叔在帳房那?」
「看這個時辰,應該是的。」
「那都下去吧,晚些我還要去一趟常遠侯府,你們先替我備些吃的,墊墊肚子。」
「好嘞。」
鏢師們都散開,目送著阮少遊穿過假山邊上的小徑,直往帳房處走去,他們又彼此看看,奇怪道:「少掌櫃這次回來,好像穩重了不少。」
「嵇鏢頭盼了這麼多年,盼少掌櫃能穩重些,如今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散散散,都散了吧。」
風吹枯葉送落庭中。
阮少遊一路走到帳房前,看見屋門還是關著的。他看了關著的門片刻,還是抬手推開門,三兩步走了進去,迎風有東西砸來,他下意識一避,一手就接住了飛來的帳簿。
「二叔。」
「離家這麼多天,也沒見你捎個信報平安,悶聲不響就回來了。」書桌前,阮將止正坐著翻閱帳簿,抬眼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下他,「這是缺錢了,還是缺人了?」
「什麼都不缺,」阮少遊將帳簿放回原位,沉沉撥出一口氣,也是第一次這麼認真地打量阮將止。「只是回來看看。」
四五十歲的年紀了,鬢邊也少不了白髮,其實老鏢師們常說他這位二叔的模樣,生得與阮大掌櫃有七八分像,所以偶爾阮少遊思念生父的時候,也會在暗處看一眼阮將止。
可他爹是二叔親手毒殺的,他的這身功夫也是二叔廢去的,縱使他們倆之間有親情聯絡,也隔著血海深仇,叫他不能釋懷。
他恨阮將止,恨了好多年,當初如果不是嵇宜安的出現,他根本就不能在阮將止的手中活著長到這個歲數。
文陰乙卻說,文麟樓樓主就在這鏢局之中。
「是誰,是鏢局裡的誰?」
當時的文陰乙搖了搖頭。「文麟樓,侯爺只放心交由阮家人掌管。」
轟。
如今,阮少遊沉沉看著阮將止,不信這個答案,卻又不得不信。
「你這是找我來要一個說法?」阮將止最終放下筆,毫不意外地看著他,「你如今做出這個決定,也是我沒有想到的。」
「文麟樓樓主。」
「你要這樓主的位置。」阮將止撐手起來,少見地嘆了口氣,負手看著他,「你在同仁,是同仁的阮少掌櫃,這個身份已經能保你一輩子衣食無憂。」
「所以呢?」阮少遊問道。
「你不該回來。」
「你既然是文麟樓樓主,那當初又為何要害死我爹,毀了我修習阮家拳的根基!」阮少遊眼睛微微紅道,「你既然是文麟樓樓主,就代表侯爺信你!可侯爺絕不會信一個殺了我爹的人……」
「是。」阮將止平靜道,「你想知道的,無非是從我口中說出,我沒殺你爹,沒毀你的根基這句話來。」
阮少遊沉沉看著,指尖在微微顫抖。
「可事實是,我的確殺了,也毀了。」
「阮將止——」
「當年你爹本就活不了多久了!朝堂黨爭,他一個江湖白衣卻非要捲入其中,就為了完成他心中的理想,建立屬於天下九州百姓的文麟樓,」阮將止揚起手,冷哼一聲道,「他太天真了,朝廷裡的人動不了常遠侯,難道還動不了一個小小的鏢局掌櫃嗎?當初我早就勸過他,可是他剛愎自用,不管不顧。」
「我爹不是這樣的人。」阮少遊反駁道。
「你認識你爹才多少年?我認識你爹三十多年!他是我嫡親的大哥,難道這世上還會有比我更熟悉他的人嗎?」阮將止望著窗外,不知為何眼圈有些泛紅,咬牙冷冷道,「就是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