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竟然還惦記著他人的死活?」公孫賀暗暗從袖中抖落一片瑩白的粉末,陰森道,「蕭大人果真是良善過人,經歷過家族滅門、師父自戕之事還能有如此善心,我實在是望塵莫及啊。」
「不願意是麼?」蕭陽月冷冷道,「那便交出你體內的金蛇胎子。」
公孫賀雙眼猛然瞪大,神色驟變,他體內的確有金蛇胎子,霍喬大人座下護法都必須以自身內力煉化金蛇胎子,以防日後遭遇不測殞命時,屍身還能為霍喬所用。
看著公孫賀的神色,蕭陽月道:「看來是我猜對了。」
「蕭大人要金蛇胎子做什麼?可是為瞭解焚骨香毒?」公孫賀手心冒出冷汗,卻依然不為所動,「那蕭大人此行恐怕徒勞無功了,我並未煉化金蛇胎子,金蛇胎子也解不了焚骨香。」
蕭陽月:「待我剖開你的五臟六腑便知。」
話音落下,蕭陽月便舉劍襲來,公孫賀不敢與蕭陽月正面硬碰硬,只得用盡全力躲避,樹林被二人周身的內力吹拂得颯颯作響,公孫賀被蕭陽月砍傷手臂,胸前已是血跡斑斑。
冷風拂過蕭陽月面頰,裹挾來一股陰森的冷香,焚骨香的香氣,讓蕭陽月感覺頭腦兀地鈍痛,眼前的景象再度扭曲變化,蔥蘢的樹葉變為扭曲向天空的光禿禿的枝丫,無數禿鷲與黑鴉發出尖厲的鳴叫,扇著翅膀朝他撲來。
一招青蓮劍法,讓這些怪鳥都變為碎片,蕭陽月落在地面,掃下劍身上沾著的血肉,靜靜注視著周圍一片彷彿荒漠戈壁的場景。
如今的他,不會再輕易被幻境所困。
他閉上眼眸,不以雙目為媒介,僅僅只靠著五感與對內力的把控,屏息感受著周圍的一切,數秒的沉寂之後,他轉瞬提劍,向著某個方向迅速追去。
雖然他在幻境中置身荒漠,但若如同師父所說,拋來一切雜念,靜心凝氣,他依然能聽到樹林中樹葉的沙沙作響,依然能察覺落在自己肩頭的冰冷的雪花。
他也依然能感覺到,公孫賀就在附近。
拋開心頭雜念之後,蕭陽月再度睜開雙眼,此時的他不會再被雙眼所看到的虛幻之物所影響,而是看清幻境背後的真實,公孫賀就藏在遠處那黑雲般的大片的禿鷲與黑鴉之中,他正朝著醉棲山的方向趕去。
方無竹正與霍喬激戰,蕭陽月不會讓公孫賀活著到達山頂。
很快,蕭陽月便追上了那群振翅而飛的禿鷲,尖厲的鳥鳴環繞在他周身,揮散不去地撕扯他的神經,他殺掉一隻,又多出十隻,在幻境之中,這些虛幻的猛禽怎麼殺也殺不盡。
不知過去多久,蕭陽月已然感覺自己離醉棲山頂不遠了,因為他感到了強勁而灼熱的劍氣拂過臉龐,他手中的月劍也因這劍氣而產生共鳴,這是陽劍才會有的連結。
方無竹沒事。
感受到陽劍的那一刻,蕭陽月的心徹底靜了下來,最後一點雜念也被他拋諸腦後,雜亂的鳥群漸漸如流沙般消泯於無形,一隻隱藏其中的黑色禿鷲,則緩緩變為了人形。
是公孫賀!
公孫賀施展出了全部輕功,才勉強與蕭陽月拉開了距離,遠遠地,他便看見從醉棲山頭傳來的刺目的冷光,兩道殘影水火不容、每一次過招,都幾乎要削下一大片山石。
公孫賀焦急地環視一圈,尚且還未看見蕭陽月的身影,但願蕭陽月還被束縛於幻境之中,沒有那麼快發現他。但他已近精疲力盡,若被蕭陽月追上,恐怕毫無還手之力,他跟隨多年的主人,霍喬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霍喬披頭散髮,渾身肌肉面板都發著黑,血管從他周身暴突而出,臉龐也猙獰可怖,手中的九星劍散發著寒芒。方無竹落在山頂地面,一身白衣宛如從血水中打撈而出,前胸至側腹映著數道鮮血淋漓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