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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深秋時節,三匹快馬如風一般踏過山間一條不寬的小徑,馬蹄濺起一片渾濁的泥水。
閩南的深秋雖還未有冬日的冷意,但已涼意十足,且這一帶地方天氣複雜多變,午後還有柔和的日光,臨近戌時便開始下起冷涼的大雨。
一片山間的稀疏村莊漸漸出現在小徑盡頭,方無竹蕭陽月與董之桃三人在村莊門前停下,三人未帶雨具,一路淋雨而來,已經是渾身濕透了。
三人距離奉和縣還有十日的路程,方無竹與蕭陽月或許還可以不顧天氣趕路,但董之桃到底是身體底子不如他們,還隨身帶著閆東來留給她的藥匣子,已是非常疲憊了。
山中的村莊大多生活閉塞,村民十分排外,三人費了不少力氣才說動一戶人家給一間空屋子給他們作暫時歇腳的地方。
他們路上的乾糧衣物差不多快消耗光了,便給了多的錢財,借了幾件乾淨的衣裳,又讓熟悉附近山路的村民幫他們到最近的集市採買一些必需的物品。
穀倉裡有些泛潮,董之桃取下背上用布裹了一層又一層的封好的藥箱,開啟來看了看,確認裡面的藥粉藥草沒有被淋濕。
方無竹與村中的居民攀談了一陣,回來對二人道:「此地的居民說閩南這個時節下這樣的雨是常事,一般得斷斷續續下兩三日才能放晴,我們還是在此地歇到放晴再繼續趕路吧。」
蕭陽月擦乾自己的頭髮,轉頭對董之桃道:「也好,趁這個時候,你在我身上試針。」
方無竹聞言,抬頭望了蕭陽月一眼,神色中有幾分無奈之意,多少是不太贊同的,但蕭陽月卻沒有看他,只走到了董之桃那邊坐下。
這已不是董之桃第一次在蕭陽月身上試著走針,方無竹的治療容不得失敗,為了確保最後萬無一失,蕭陽月便讓董之桃用自己的經脈試了多次,他的經脈完整,稍微受損些許也很快就會恢復,並不礙事。
只是,在這數次試針中,董之桃一次也未能成功。
光靠閆東來告訴她的幾處穴位仍然是遠遠不夠,董之桃即使悟性再高,也極難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掌握閆東來行醫十數年才有的功夫。
董之桃從藥匣中拔出數枚銀針,在燈燭的火焰上燒了燒,用藥粉做了簡單的消毒,朝著蕭陽月點點頭。
蕭陽月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他的臂肌淡青色的血管上,已遍佈著星星點點的白色針痕,全都是這幾次試針留下的。
董之桃長吐一口氣,屏住呼吸,穩住心神,將還滾燙的針頭緩緩推入蕭陽月的面板,蕭陽月蹙眉了一瞬,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方無竹心中疼得厲害,但他也心知蕭陽月不會聽他的,哪一次他沒有勸過?
方無竹轉身來到屋簷下,看著外面朦朧的雨幕,耳朵卻仔細聽著屋裡的動靜。
兩刻鐘後,董之桃額頭上漸漸滲出冷汗,這一回試針還算順利,但關鍵就在,她是否能平穩而精妙無誤地將針沿著特定經脈迴路除去。
董之桃極緩慢地移動著手指,閉眼感受著蕭陽月體內的內力流動,轉過一處經脈迴路的複雜處時,蕭陽月體內的銀針卻因內力一瞬的紊亂稍稍歪了針頭,只這一歪,便盡數前功盡棄了。
董之桃眸色一黯,心中頓覺自責而失落,垂眸歉疚道:「對不住,蕭大人,我還需些時間領悟師父的……」
蕭陽月卻徑直將針頭拔了出來,針頭帶出一片血點灑在地上,他的拳頭緊緊握著,雙眸難掩顫意和急躁,聲音不自覺多了幾分冷意,打斷道:「可我們還有多少時間?你這樣,我如何放心將方無竹交給你醫治?你可知若出了差錯就是功虧一簣!」
話音剛落,蕭陽月卻是一怔,他低頭看著自己蒼白的雙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