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戚逐回到自己寢殿,丫鬟伺候他更衣後,便展開屏風掩上門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聽到丫鬟的腳步聲離開後,戚逐從床上翻身坐起,披上外衣,從寢殿小暖閣的側門離開。他的寢殿在侯府靠近竹林花園的北角,與前廳隔了幾道門,外面伺候的下人輕易是進不來的。
趁著周圍巡視的小廝走遠,戚逐躍上侯府圍牆,翻身落地,整了整衣衫,拐過幾道拐角走上街市。
浮萍閣眾人回到官邸,白鈺向蕭陽月稟報告辭後,便帶著摺扇回了自己的住處,他已是近衛使,如今在浮萍閣官邸中也有一間自己的寢室。
他關上門,脫下自己的護甲,將裝著摺扇的扇套放在桌上。
白鈺十六歲起便成為浮萍閣護衛,為人單純磊落,常聽人說朝廷官場上的洶湧與勾心鬥角,自覺不懂那些事,便安安穩穩地聽令於皇上與閣主大人。
如今,侯爺這份禮,卻讓他感覺猶如手捧燙手山芋般無所適從。
借著燭光,白鈺拿起扇套,從中抽出那把摺扇,遲疑片刻,將它展開來。
展開摺扇的一瞬間,一大片白色的粉末陡然從扇面褶皺之間揮灑出來,迎面撲了白鈺滿臉。白鈺心中一驚,手一鬆,扇子掉在地上,扇骨發出清脆一聲響。
那片粉末無色無味,一下被白鈺吸入大半,他踢翻了板凳,捂住口鼻咳嗽起來,頭腦頓時如浸入深潭般彷彿七竅都有水流湧入,控制不住鈍痛眩暈,眼前也開始發黑。
白鈺只覺自己彷彿置身於迷霧環繞的雲端,他跌倒在地上,迷濛之中,他似乎看見,窗邊閃過一道黑色的人影。
他看不清那道人影的面容,只能聽見,那人在自己耳邊緩緩地說了什麼,聲音宛如幻境中悠揚的笛聲,塑成了他的夢境。
眩暈之中,白鈺回到了三鳳山那雲霧繚繞的山頂。
淡緋色的濃霧中,白鈺再次聽見了那聲清脆的聲音。
這一回,他看見一隻黑色的獵鷹從濃霧中飛起,停在枝頭,最後又撲閃著翅膀飛遠。那鷹展開雙翅發出的聲音,竟與他聽到的那聲音尤為相似。
白鈺盯著那獵鷹飛遠,最後終於是暈了過去。
寂靜幽暗的的房中,戚逐蹲在地上昏倒的白鈺身邊,將他從地上抱起,放在床鋪上,蓋上棉被。
戚逐扶起翻倒的板凳,撿起掉在地上的摺扇,重新合上裝入扇套,放於桌面上。
地上的月影緩慢搖晃,映出他的身影來,而在疏忽一個搖晃之間,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窗邊,無聲無息,彷彿從未出現。
第二日清晨,白鈺從睡夢中醒來。
他茫然地看著頭頂的床帳,幾乎是一點也憶不起,自己究竟是何時回到床上入睡的了。
白鈺似乎恍然之間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回到了那座詭譎的三鳳山,再度聽到了那個在昏迷之際聽到的怪聲。
而這一次,那聲音的源頭似乎變得明晰了,是一隻突兀展翅的獵鷹。
臥房內一切照舊,桌椅整齊,燭臺已燃燒殆盡,那把侯爺送的摺扇正擺在桌面上。
白鈺蹙眉揉了揉昏沉的腦袋,看看更漏,距離往常的晨起時間還有大概三刻鐘。他心事重重地在桌前坐下,喝了一杯隔夜的冷茶,在腦海里勾勒著夜裡的夢境。
那聲音……原是如此嗎?為何他先前沒有憶起來呢?
不知為何,白鈺莫名在心中十分篤信,那道聲音並非他先前聽錯的摺扇聲,而正是獵鷹展翅的聲音。
若真是如此,白鈺心裡頓時多了幾分不安的愧疚,他為這事還向閣主大人稟報了,平白在閣主大人那裡把侯爺牽扯進來,屬實不該。
等閣主大人晨起後,還是向他稟明此事吧。
白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