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逐一聲謝,於他來說又有何用?他要的不是戚逐的謝,不是戚逐的恩,他究竟要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見蕭陽月沉默,戚逐輕輕嘆了口氣。
臥室房門被輕輕叩響,戚逐起身迎出去,蕭陽月身邊的小丫鬟端著一隻託盤輕手輕腳地進來,託盤上放著一隻盛著藥液的銀邊瓷碗和一隻小瓷勺,還有一小碟晶瑩剔透的裹糖蜜餞。
小丫鬟小聲道:「侯爺,少爺該起來吃藥了。」
戚逐:「給我吧,一會兒來收碗就行。」
小丫鬟詫異道:「怎能勞煩侯爺呢……」
「沒事,我來吧。」
小丫鬟見戚逐堅持,便只能將託盤小心地交給了他,又道:「侯爺,這藥十分苦,少爺不喜太苦,這個蜜餞是給少爺準備的。」
戚逐看著盤中的蜜餞,忍不住在心頭輕笑。
小丫鬟掩門退下,戚逐將託盤放在床邊的桌上,端起藥碗,用勺子輕輕攪了攪,道:「你該吃藥了。」
蕭陽月坐起身,裹在一身素色衣衫裡的身子似乎比以前更為瘦削了,伸出的腕子更是細得厲害,戚逐那天用了蕭陽月的劍,那把劍看似輕盈實則是重劍,不知蕭陽月的力氣究竟從何而來。
蕭陽月想伸手去接藥碗,戚逐卻把藥碗往後一撤,道:「你手傷了就別用手了,我餵你,怎麼,你家裡下人都是讓你自己吃麼?」
蕭陽月微微抿唇,不知出於何故,並不想戚逐餵他。
「你病倒是因為我,這點小事,我應該操勞。」
戚逐舀起一小勺,先自己嘗了一口,既是在嘗冷熱,又是在嘗這裡面有沒有加不該加的東西,做完這些,才又舀起一勺遞到蕭陽月唇邊:「來。」
「……」
「怎麼?你嫌我用過勺子了?」戚逐道,「是我疏忽了,來人——」
蕭陽月微一撇嘴:「不是。」
戚逐笑笑,接著把勺子遞過去,蕭陽月低頭喝下藥汁,藥汁的苦味盈滿口唇,他微微蹙眉,但還是安靜地將整碗藥喝盡。
戚逐拿起一塊蜜餞餵給他,一邊笑一邊舔了舔自己手指上沾到的糖漬:「想不到你還怕苦。」
看著戚逐舔去指尖上的糖漬,蕭陽月心中莫名有些赧然,視線落在自己仍然纏繞著紗布的十指上。
「對了。」戚逐道,「前日你同皇上說了什麼?」
「說耿沖道背後武林勢力還未查明,留下你仍有用處,若你清白,自然是不可殺;若你不清白,那麼可以借你牽出此勢力,以待日後連根拔除。」蕭陽月道,「倘若你真的包藏禍心,我會親手殺了你。」
皇上雖對蕭陽月有所不滿,但蕭陽月在浮萍閣紮根已久,武將集團當中也有許多親近他的勢力,蕭陽月之於浮萍閣、之於皇上、之於整個朝廷,都還有不可頂替的用處。
皇上依然想讓戚逐死,但不是經過他手,若他下旨殺了戚逐,蕭陽月對皇令的衷心恐會動搖,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讓蕭陽月甘願親自動手。
蕭陽月心中也明白這一點,這麼多年的君臣,皇上的心思,他已然可以揣摩幾分。不論結果如何,這是目前他唯一可以想到的,保全戚逐的法子。
君臣各有自己的打算,各自默許了對方的心思。
「原來如此。」戚逐聽後並不驚訝,神色也未有一絲一毫的波瀾,「你的身份於皇上還是不可替代,難怪皇上會收回旨意。」
蕭陽月抬眸靜靜凝視他一陣,沙啞道:「我說我會殺了你,你也不介意麼?還是你覺得,我下不了手?」
「我本就是清白的,為何要介意這話?」戚逐道,「不過,若是能死於你手,那倒也是個不錯的死法。」
這個答案並非蕭陽月想聽到的,可他也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