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過是淡淡的大老爺,發作起來,竟是要人命的!
“從前,弟妹操持家中,真的辛苦了。”大太太細細地給夷安整理頭上的金釵,低頭對二太太和氣地一笑,然而目中的森冷,卻叫二太太一顆心冰涼入骨!
這女人眼見大老爺將弟弟們打得吐血,卻並不動容,眼皮子都不眨一下,這樣的心腸,究竟是什麼做的?!
“大,大嫂。”三太太見三老爺後槽牙都被扇掉了,爬都爬不起來,顧不得什麼清高傲氣,只哆哆嗦嗦地哀求道,“嫂子,往外頭請個大夫,給三爺瞧瞧吧。”
“咱們婦人家,還是聽男人的,對不對?”大太太見夷安面色不動,並不恐懼,也沒有對自己父親暴虐的行為有什麼不認同,臉上就越發溫柔了起來,見夷柔與宋衍看著二太太的目光復雜不忍,卻忍住了只轉頭不看,不為二太太求情,不由在心裡嘆息了一聲。
若這兩個孩子,仗著與夷安交情好,便出來求她,她自然不會為難二太太,可是對這兩個孩子的心,只怕就要遠了。
做錯了,就該受懲罰。
人心都是偏的,她閨女在府裡吃苦的時候,二太太有沒有想過今日?!
夷柔眼淚都要出來了,然而卻也知道,二太太確實做的不對,若是自己出頭,不過是厚顏無恥地仗著情分來為二太太開解,然而二太太到底是她的母親,她不忍看這些,此時便與宋衍露出了哀求的神色來。
宋衍一嘆,與大太太低聲道,“大伯孃如何決斷?”
“你說呢?”大太太問道。
“母親有過,前頭大伯父大伯孃為家中拼搏,然這些年卻叫四妹妹吃委屈了,本不應該。”宋衍頓了頓,在二太太驚慌的目光裡,低聲道,“閉門,禁足,抄寫佛經。”他頓了頓,低聲道,“論家法,該在佛前跪著好好兒修心,就……”他斂目,沉聲道,“城外庵中清修,靜心禮佛罷!”
“衍哥兒!”二太太簡直不能相信,兒子竟然會這樣對她!
庵中清苦,那是受罪的地方,聽說還要自己打柴挑水,苦的很!她兒子,親兒子!竟然不為自己求情,叫自己離開宋家,去庵裡吃糠咽菜,過這樣的苦日子。
“四妹妹吃了幾年委屈,母親就呆在庵裡幾年吧。”宋衍低聲道。
二太太跌坐在地上,掩面哭起來,無助極了。
這樣的懲罰,從宋衍的口中出來,遠遠比從自己口裡出來有分量,也少了為難,大太太便點頭。
“至於侄兒……”宋衍見大太太微微頷首,知道二太太的結果定了,便低頭,默默地跪在了大太太的面前,就見外頭有個渾身哆嗦的小廝提著一根重棍進來,宋衍這才抬頭對大太太與夷安笑了笑,低聲說道,“這些年雖有看顧四妹妹,然而到底叫妹妹委屈,叫伯孃信錯了我。”
他方才沒有如此請罪,就是恐大太太心疼他,心一軟饒恕了母親。
拿著情分算計伯孃的事兒,他做不出來。
夷安想到什麼,霍然站起,驚聲道,“三哥哥!”
“有錯該罰,才是正道。”宋衍低聲說道。
他話音剛落,那小廝已經閉著眼睛掄起了重棍,用了全力抽在了宋衍的背後!
單薄的少年口中悶哼了一聲,往前一撲,卻挺直了脊背,閉上眼睛由著那小廝一棍棍地抽在自己的身上,只覺得渾身疼得厲害,肺腑之間一片的血氣,卻叫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愧疚都變得緩和了許多。
“衍哥兒!”二太太見宋衍踉蹌了一下,哭著撲到了兒子的面前,大聲哭道,“你這是要母親的命啊!”
“母親也該知道些,孩兒被苛待後的心疼,”宋衍只臉色蒼白地說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見著母親在他的面前哭,卻想的是,大伯孃聽見夷安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