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後來沿著湖畔繞過來的。”宋遊說,“昨天早上開始爬山的。”
“那要繞多遠?”崔南溪很驚訝。
“二百里路。”
“為何不直接坐船過來呢?”
“想著湖畔風光好,走走也無妨。”
“先生雅趣!”
“只是無事可做罷了。”
“聽聞先生是逸州人士,又怎麼到了這裡來?”
“雲遊天下,途經平州。”
“真自在啊!我若年輕一些,也該和先生一樣寄身心於這天地才對!”崔南溪搖了搖頭,“何至於被這政事紛爭所束……”
“足下為何又到這裡來了呢?”
“實不相瞞,無意得罪了朝中權貴,又被黨爭所牽連,貶官至此。”
“原來如此。”
“唉……”
崔南溪不禁長長嘆氣。
“足下還請開懷,人生起起伏伏,都是常事。”宋遊便也隨口勸解兩句。
“我倒不怕貶官,哪怕把我貶到淒涼之地去,不也照樣能換一方山水觀賞?在下也曾是個愛好山水之人。”崔南溪無奈嘆氣,“只是年少便曾立志要名留青史,哈哈,說來也不怕先生覺得崔某自大,數十年下來,崔某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自認為博古曉今,天文地理無一不知,在長京為官幾年也算在文人隱士之間有了不小名氣,可卻不能實現抱負,實乃是一件憾事。”
“世事難料,未來還長。”
“先生不必寬慰,我於詩詞一道難以傳頌天下,於朝政一途也難以記入史書,這倒也沒什麼,又有多少人能留名汗青呢?只是早知如此,我還不如多花些時間去踏遍天下山水,尋仙問道!正所謂,千里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遊,不也快哉?”
士人愛與僧侶道人交談的原因便在這裡了。
他們認為僧侶道人是世外之人,即使是路邊偶遇的僧侶道人,也很樂於向他們寄託心事,尋解憂愁。甚至就是要路邊偶遇的才更好開口。
宋游到後來便以聽為主了。
穿過這片紅葉,衣服又加了一層。
崔南溪走得氣喘吁吁,在隨從和宋遊的勸說下,又騎上了驢子。
只見前邊有山泉攔路。
泉水大約到人膝蓋,有些湍急,道路溼滑,而且是斜坡,斜向的正是下邊的萬丈深淵。
要過去,得冒險,得涉水。
崔南溪坐在驢兒背上,兩個從人則脫下鞋子,挽起褲腳,準備牽驢涉水而過,看他們踩在水中的樣子,便知這高山泉水刺骨。
宋遊本也欲脫鞋,只是還沒脫下一隻來,棗紅馬便在他身旁臥伏下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看。再看前邊,崔南溪也回過了頭,來看他準備怎麼過這一段水,大有他不會騎馬也要請護衛牽著驢兒走兩趟把他馱過去的意思。
宋遊想了想,便對馬兒道了謝,上了它的背。
牽驢的從隨從換成了護衛,護衛一隻手緊緊抓著驢兒韁繩,一隻手還要分出來抓著另一名隨從,怕他腳滑摔下去。
馬兒高大一點,走起來要穩當一些。
有道人在背上,就走得更穩了。
“先生這馬當真神異。”
“一路走來多虧了它。”
“說來咱們運氣也好,遇上先生之前的那一路,崔某都還遇到有猛獸山怪,多虧胥樂,才能平安透過,這一路走來,離山下塵世越來越遠,卻完全沒有毒蟲猛獸來擾,也完全沒有山精鬼怪造訪,應該是離神仙更近了。”崔南溪有些興奮,“我們今天多半能尋見神仙。”
“也許。”
透過這段涉水路,前邊便是懸崖,有鐵索通往懸崖的另一端。
這裡的霧格外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