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僧人交談,常常有人在碰上宋遊時與他搭話,耽擱了他不少時間。
這時山下還很熱。
上山路旁、崖壁邊上常常長著一種被逸州人稱作是“地瓜”的匍匐灌木,貼地生長,根部會結一種小果子,指甲蓋大小,紅紫色,十分美味,宋遊遇見時也忍不住將爬山的程序暫停,耗費不少時間摘了一些。
這是兒時夏天的味道。
再往上走,漸漸就有涼意了。
不過這邊生長著一種當地特有的花草,矮矮的一株,開出的花極細極小,只有米點兒那麼大,卻全部圍成一顆顆雞蛋大小的圓球,渾圓,可愛極了,這涼意漸濃的大山深處似乎正是適宜它們生長的環境,既長得好,又開得好。
行走花叢中,恍惚不覺,好像由夏天逆走到了春天。
一天時間,只爬到半山。
說是雲頂山的半山,其實是別的山的山頂。
像是雲頂山這樣的大山,不是直接就可以爬的,你要翻過一重一重的山,才能來到它真正的腳下,獲得爬它的資格。
再往上路就很難走了,很多地方根本不成路,只能說是有人踩過,不僅荊棘叢生,還常常臨崖而走,時不時又能聽見虎嘯狼嚎,讓人膽寒。
很多人就只爬到半山。
即使是這半山腰,也已經是立於群山之巔、雲海之上,俯瞰人間了,風景足以飽了大家的眼福。而只有最倔強的尋仙者,才會繼續向前,又會被這沿路的危險磨難勸返一大部分。
宋遊便見過了從面前橫穿而過的過山峰,隱隱想把他當午餐的黑熊,又不知邂逅了多少精靈一樣的野生動物。
這一段路說來也奇妙。
似乎是越走越高,空氣稀薄,溫度再降,底下的那些花草在這裡也不長了,山上的樹也明顯有了變化,帶上了高山樹的特徵。
宋遊則穿上了蓮蓬衣。
“我們到山頂了嗎?”
“還沒有。”
“這山好高!”
“是啊。”
“我們什麼時候能爬上去呢?”
“也許今天,也許明天。”
“哦。”
“三花娘娘累了嗎?”
“三花娘娘不累。”
“那冷嗎?”
“不冷。”
“要休息嗎?”
“不要。”
“那我們停下來賞賞風景如何?”
“好……”
一人一貓一馬便找了一個地方歇息,道人在淺草坪上隨地而坐,靜觀遠處風景,三花貓則側身一倒,躺在地上不動彈了,馬兒用嘴拱拱她,便開始吃這高山上的枯草,也許與山下有所不同。
這裡已經罕有人至。
可是坐了會兒,卻聽見身後有鈴鐺聲,隨即還聽見有說話聲。
居然還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