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得越是簡素,且早晚禮佛,不知情的根本看不出她在歡場混了大半輩子。
蘇好意站在她身後,把兩隻匣子放到奼兒姨旁邊的桌子上。
“從我開了這楚腰館,到如今整整三十年,新曲子變成了舊曲子,小姑娘變成了老太婆。多少人來了又走,就連丞相也換過了好幾個。”奼兒姨說起過往不禁感嘆:“都說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也是到了該歇歇的時候。”
聽她如此說,眾人忍不住互相看了看,面上都顯出悲慼的神色。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何況只是這小小的楚腰館呢!咱們相聚了一場,都是緣分,錢財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多了反而是累贅。因此我和八郎商議了,凡是楚腰館的人,每人可領五十兩銀子的銀票,並把你們的身契拿回去。”奼兒姨說這話的時候,蘇好意便把桌上的那兩個匣子開啟。一個裡頭裝的是銀票,另一個裡頭是眾人的賣身契。
“從此後,你們何去何從都聽憑自己。”奼兒姨道:“從今日起,總共有三天的時間,各人收拾東西離開。三日後,我們便關了這裡也走了。”
眾人紛紛落淚,雖說這結局著實不錯,可分離還是讓人難受。
“我早就看出你老人家有收山之意,也罷,千里搭帳篷,沒有個不散的宴席。大夥兒從此之後得了自由身,又有了傍身錢,總不至於餓死。”軟玉一邊拭淚一邊說:“我算是這兒的老人兒了,更是看著八郎長大的。你們娘兩個也多保重,這一別就未必能再見了。”
聽她如此說,眾人不禁更加傷感。
蘇好意想起當初自己來楚腰館的時候,第一個遇到的人便是軟玉。
如今一晃,已是十多年過去了。
楚腰館的這些姑娘們平日裡也都攢了些錢在身邊,奼兒姨並不像別的媽媽那樣使勁兒剋扣手底下的人。
再加上楚腰館的生意本來就好,莫說是一等二等的姑娘,就是三等姑娘,只要不是大手大腳的,一年下來總也能攢個百十兩銀子。
眾人哭了一場,各自拿回身契。
阿染阿燻等人沒要那五十兩銀子,他們手裡都有不少錢,叫奼兒姨把自己的那份給底下的人分了。
那些跑堂的做飯的自然高興,這五十兩銀子對於那些姑娘們來說,不過是客人隨手賞的一個荷包,對他們來說卻是後半輩子的養老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