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相傳他最愛躲在床下,因此每到臘月裡各家都要用燈照床下,把這位窮神趕走。
若是哪家照虛耗的時候從床下跑出了老鼠,則是大喜事,因為老鼠俗稱耗子,老鼠跑出來就表示虛耗神跑了。得此吉兆,這家要多給賞錢。
司馬蘭臺的視線落在醫書的某個字上,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才緩緩合了書站起身。
墨童連忙過去幫公子穿外衣,輕暖的狐腋裘觸手生溫,墨童隨口說了一句:“記得公子早年有件一樣的狐裘,只是比這個小些,不知哪去了。前兒夫人還問,說要給九少爺。後來高府送來一件,說他家一共得了兩件,吉星少爺留了一件,這件給咱家九少爺。”
司馬蘭臺一直沒說話,墨童早就習慣了,兀自說道:“說起吉星少爺,我倒想起蘇公子來了,他也許多時沒到咱們醫館來了,大約是忙著過年。”
司馬蘭臺當然不會解釋,墨童應了一聲出去了,多給了賞錢把人打發走了。
回來又說:“公子,天色不早了,咱們可要回去?”
今日難得沒什麼病人,可以早些回去。再說夫人午後就派人來叮囑了,說給公子留了寺廟裡送來的佛豆粥。
一群破衣爛衫的孩子踢踢踏踏地跑過來,後頭一個提燈籠的老人咳嗽帶喘地相跟,一邊喘吁吁地罵道:“你們幾個還大願的兔崽子!想要累死老子不成?!”
那群孩子也不理他,只是嘻嘻哈哈地笑,直跑到楚腰館門前才停下。
他們也是照虛耗的,趁著臘月賺些零錢花。
“你明日給她送些奇園的果子去,”司馬蘭臺垂眸道:“再帶一罈蘇合香酒。”
楚腰館門前燈綵輝煌,客人們三三兩兩地相約而至。
絲竹已經奏了起來,飄散到外頭被風吹得斷斷續續,反倒更加引人入勝。
軟玉把頭搖了搖,說道:“你這把年紀了,腿腳又不好,還出來做這營生,不如在家待著。”
於三倒這時也走到了跟前,咳嗽著說道:“別處不去,這裡是一定要來的。”
“你倒是乖,”軟玉笑一聲道:“知道到我們門前站一站就有錢。”
軟玉恰從裡頭出來,那群孩子便搶上去請安。
軟玉站住了腳對那老人說道:“於三倒,你還沒死呢?!”
老人咳嗽了幾聲笑道:“我於三倒雖然每日都要倒三回,可絕捨不得死就是了。若是死了,哪得見到軟玉姑娘呢!”
“他們家有寶貝!不讓照!”於三倒說著就往回走。
“什麼寶貝?”那兩個孩子很是好奇,站在原地追問。
一個大些的孩子指著楚腰館裡頭說道:“看見沒有,那個穿紅衣裳的哥兒就是他家寶貝!”
說著掏出一把銅錢來遞過去,那群孩子便上來搶。
軟玉扭著身回去了,外頭實在有些冷。
有兩個今年新來的孩子不禁奇怪,問道:“為啥他家不照虛耗?這地方不是床最多?”
奼兒姨上些日子扭了腰,幽犖不知從哪裡鼓搗了兩副膏藥來,貼了倒也見效,只是還要再休養幾天。
這些日子都是蘇好意忙前忙後支撐著,每天都要熬到很晚,白天又要照顧奼兒姨還要補眠,因此哪兒也沒去。
“小耗子,你乖乖拜我為師,我保你不出三年就能成一代名醫。”幽犖忽地冒出來,從身後對蘇好意說。
兩個孩子順著看過去,只見燈綵繡簾下,衣香鬢影中,蘇好意言笑晏晏,正同吳涯先生攀談。
原來奼兒姨疼蘇好意,因她的綽號是“小耗子”,故而不許人來楚腰館照虛耗。
吳涯先生上月江南遊覽去了,這是才回京城,因此蘇好意就陪他多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