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發燒得那麼厲害了,可脈象……”
“軒御醫有話儘管直說。”宗玉緗心裡頭直打鼓,面上卻依舊保持沉穩。
“實不相瞞,小侯爺的脈象似乎越來越弱了。”御醫垂首道,“實則他能撐到如今,已經十分難得。可是現在,這藥喝下去如石沉大海,竟起不到什麼作用,這是在下最擔心的。”
“可還有別的辦法嗎?”宗玉緗當然不甘心,他弟弟今年才十七歲,太年輕了。
“在下醫術有限,只能治到這個地步。”御醫道,“或者別的大夫有更高明的治法。否則別的不說,只是這麼熬心血,怕是也支撐不了太久。”
宗玉緗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麼了。
能找的大夫,他們家都已經尋了個遍,但每個人都沒有太大的把握。
如今連太醫院的太醫令都如此說,可見多半是無力迴天了。
送走了御醫,宗玉緗再也支撐不住,扶著桌子癱坐下來。
“大姐姐,你不要聽那御醫的話,”姜暖說道,“天保一定沒事的。”
宗玉緗當然知道姜暖是好心,可總不能太過於自欺欺人。
“叫管家過來了吧!”宗玉緗知道,有些東西得著手準備了,要不到時候來不及。
“阿暖,你先不要告訴老爺和夫人,他們如今聽不得這些。”宗玉緗叮囑姜暖,“你和天保只是定親,若是……若是他醒不過來,這門親事我們會退掉,不會繼續耽誤你的。”
噩耗
沒過幾天,裝殮宗天保的東西大半已經準備妥當了,只差一口棺木還沒上完漆。
宗侯爺撐不住病倒了,告了假臥床休息。宗夫人則像是被抽去了魂魄,只剩一個空空的軀殼。
姜暖卻還是絲毫也不懈怠,每日給宗天保按揉四肢,一天數次喂他喝湯。
甚至拋開了最初的拘謹羞怯,總是跟他說話。
可即便是這樣,宗天保的呼吸卻還是越來越弱了。
這天姜暖又過來陪宗夫人用飯,看窗外庭院裡的那樹桃花開得正豔。
“伯母,我一會兒能折一枝桃花放到天保屋裡去嗎?”姜暖看著桃花開得灼灼豔豔,想著若是折一枝插在瓶裡,放在屋子裡裝點也必然好看。
“你看中了哪一支,叫她們折了給你拿過去。”宗夫人道,“天保屋子裡有一隻影青素胎雙耳瓶,專用來插花的。”
那瓶子還是宗天保的奶奶宗太夫人留下的,一隻瓷瓶的壽命都能比他兒子的長,老天何其不公啊!
“我先陪您吃飯,吃過了飯我自己折就好,我力氣大著呢。”姜暖笑起來特別好看,喜慶又溫暖。
這些天日夜操勞,姜暖也瘦了許多,可還是精神奕奕,還是那麼愛笑。
面對她的笑容,宗夫人心裡不禁又生出了幾絲希望。
只是這希望輕飄得如同晨霧,禁不得一絲風吹日曬。
宗玉緗也病了,她本身就有些氣血不調,如今又累又煎熬,恰趕上行經,竟有些下紅不止。
大夫特意叮囑要起床靜養幾日,否則必有後患。
宗玉維的太婆婆也病重,她不能每日都來,就算來了,也待不長,半日就要回去。
宗家人無一不愁苦滿面,彷彿日子沒了一點兒盼頭。
只有姜暖,她比誰都撐得住,比誰都堅信宗天保會好起來。
吃過了飯,姜暖折了一大枝桃花,用影青瓶子盛了水把花枝插進去。
下人們也都沉著臉,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姜暖知道,幾乎所有人都要放棄了,可她不!
她一定要讓宗天保醒過來。
她從小就是個牛脾氣,只要是自己認準了的事就必定要堅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