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輕響,龜奴吆喝道:“憶梅姑娘下樓了。”
岑同一直緊緊盯著樓梯口,心跳得如擂鼓一般。
先是素緞面的鳳頭鞋子,然後是月白色裙裾。
纖纖素手輕疊,被衣袖籠住了,只露出蔥白十指。
翠縹色的窄裉襖,細腰不盈一握。
岑同盯著那女子一步步走下臺階,剛看到脖子,還未看到臉,便知道不是岑雲初了。
雖然這女子也是個美人,但照比岑雲初還是差了不少。
別的不說,單是脖頸就不如岑雲初的細長優美。
等露出臉來,不少人都連連驚歎,可岑同卻只看了一眼就偏過頭去。
這女子單從五官上來講,的確和岑雲初有三分相似,但氣度上卻差遠了。
李開顏沒有見過岑雲初,只見過畫像,這也怪不得他。
那少年見了眼神也變了變,並沒有絲毫的驚豔。
“女兒啊,這兩位客人你想選誰?”香姨走上前問憶梅。
憶梅看了一眼房豹,又看了看那少年。
香姨小聲跟她嘀咕了幾句,眼神指向房豹,意思很明顯。
“房大少,容小女子問一句,可真由得我自選嗎?”憶梅鶯聲嚦嚦問道。
“沒錯兒。”房豹點頭。
這憶梅的姿色的確不錯。可也許是這少年比著,竟顯不出她有多好看來。
“那我選他。”憶梅指著那少年說。
眾人都以為房豹必然要生氣,他卻只是笑了笑說:“果然如此!”
香姨還想過來打圓場,房豹擺擺手道:“花魁也不止你一家有,我到別處再看看。”
然後看著那少年笑了笑說:“我今夜不打擾你,僅限今夜。”
說完帶著隨從揚長而去。
押注的人,有的輸有的贏,有的笑有的罵。
岑同見無所獲,就像侄子使了個眼色。
岑少林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三人便走了。
香姨也沒懷疑,以為他們也是奔著憶梅來的,如今既然不成,也就散了。
她現在更擔心的是房大少因此著惱,想著得用什麼法子哄他高興。
她也不敢深說憶梅,因為當初憶梅來他們玉人坊是說好了的, 豔骨山莊
岑同去過很多地方,但從未見過在山谷深處有如此繁華富麗的所在。
更沒見過鑿空山體建成的迷宮一般的銷金窟,美輪美奐中透出的頹靡驕奢,令人目眩神移的同時不禁陣陣惡寒。
這裡的主人不知究竟是何許人也,有如此雄厚財力,更將朝廷律法置之度外。
柯望忱冷笑道:“這樣的地方,若是沒有藏汙納垢的事,都撐不起這麼大的開銷。”
岑同也深以為然,別的通通不提,單是燃著的成百上千的燈燭,用的都是魚油膏,裡頭還摻了檀香屑,說是在燒銀子也差不多。
裡頭妖童麗女,個個身披薄紗,或站或坐,或拈花微笑,或赤足戲水。
來這裡的客人都戴著金箔面具,進門起就會有侍兒送上青色的絲綢廣袖長袍,罩在身上,可以更好地掩飾身份。
“二位爺是觀人還是觀燈?”一個身材豐腴的女子巧笑著走進來,她全身上下的衣裳加起來怕也沒有四兩重,可簪環首飾卻多得很。
岑同不搭言,柯望忱道:“觀人也觀燈。”
“那就請先來觀燈吧,若無合意的,再觀人。”女子殷勤地帶著他們來到東側長廊,一水兒的烏木燈杆,懸著上百隻美人燈。
每個上頭都畫著一名女子的肖像,環肥燕瘦,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