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爹笑得很是開心,南秀捏著竹蜻蜓躡手躡腳地爬上窗邊探頭往屋裡看,與衛嬴輕輕移過來的視線相碰, 又像只躲回洞裡的兔子一樣飛快蹲下身跑開了。
衛嬴少見地走了神。她髮帶上縫了許多鈴鐺, 跑動時叮叮響個不停, 整座院子都顯得熱鬧起來。
屋內她的父親正向師叔提起她,說她性子沉靜、天賦異稟,實在是個修習仙法的好苗子。奈何生在靈氣貧瘠的衢州,恐怕要耽誤了她。
恰在這時,旋轉的竹蜻蜓飛過來重重打在窗欞上, 又“啪”一聲落在地上。
她似乎是沒好意思過來撿。
薛岺和南天洪自少年時起相識, 常當面罵他貪圖享樂、不思進取, 窩在小小的衢州潦草度日, 此刻也毫不留情面,直說他生了個女兒千嬌萬寵, 自己狠不下心教導,非要送來雲川強塞給他。
“你要送她來雲川修習,又要她至少半月回一次家,拿我們這裡當遊山玩水借住的客棧不成?”他不耐煩道,“我教不了,將孩子帶回去吧。”
“她才六歲,離家太久她娘怕是會哭瞎了眼睛。”南天洪賠笑道,“叫她做你們雲川的外門弟子,也不成麼?”
薛岺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衛嬴,自傲道:“我侄兒衛嬴,六歲時便可畫靈符、聽獸語。今年十三,在萬宗會武拔得了頭籌,名揚三界。這期間他吃的苦,不是你南天洪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女兒能吃得了的。”
“我們家秀秀可不吃這麼多苦。”南天洪笑嘻嘻說,“讓她學會自保便足以。”
“那何必來我們雲川。”薛岺冷哼一聲站起身,“別人不瞭解你,我還不瞭解你?但凡她在雲川出了事,你挖出鎮天尺也要把我們這裡攪得天翻地覆。”
“既然你不肯說實話,現在便帶著孩子下山去罷!”
聞此言,南天洪的神色陡然變了,含笑的雙眼也沉靜下來。
靜默良久,他才啞聲道:“如果我說,南秀便是鎮天尺化形,你們雲川也不肯收下她麼?”
衛嬴與薛岺自然知道鎮天尺。傳聞中鎮天尺開天闢地,但在百年前剷除魔域後劍髓被震碎成了齏粉,只剩一把空殼掉落在衢州。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那空殼如今就倒插在衢州後山,連半分靈力都沒有。不然衢州也護不住這東西,勢必要惹來許多覬覦神器的妖物。
薛岺斜南天洪一眼,嘲諷:“你是覺得我很蠢,會信你說的這番鬼話?”
南天洪竟立馬舉手立誓,斬釘截鐵道:“我女兒南秀當真是因鎮天尺而生,帶她來雲川拜師,全為護她此生平安而已。”
後來薛岺一直牢牢記著這一次被南天洪誆騙之仇。
因為數年後南秀偶然在窺相鏡前照出過本體,只是個根骨尋常的普通凡人,與鎮天尺並無一絲干係。
大人們說起話來沒完沒了,小南秀玩竹蜻蜓玩膩了,悄悄從院子裡偷溜了出去,結果半個時辰的工夫都不到,就和比她大了兩歲的雲川弟子打起架來。
那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