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山附近。
章開武仍不願相信自己信任的首徒如此心狠手辣,親自審問了他。事到如今方靈遠也沒有必要狡辯了,心如死灰地承認了做過的所有惡事。就連靜江城的滅門也是他所主導,只因為上輩子他乞討路過時被這家人唾了一口,記恨多年。
魔教替他背了不少黑鍋。如今真相大白,自從魔教四分五裂,扣在魔教頭上的惡事幾乎都是他做的。
被關押的掌門對孽徒處以極刑,再將他的屍首掛起來示眾,以儆效尤。
親眼看到斷了手腳的方靈遠後,章鳳兒在臥房中枯坐了整整四天,肉眼可見地瘦了許多。第二日天才矇矇亮,她冷著一張蒼白的臉走出房門,獨自去往地牢。
地牢中陰暗潮溼,散發著極不好聞的臭味。她在四方山長大,卻是第一次涉足這裡,來此處的目的就是想再問問方靈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過去他對自己的好,也只是為了利用她從而向上爬嗎?
牢房中的守衛看清來人是她後不敢阻攔,還給了兩人獨處的機會。
方靈遠無聲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合著眼,如同死了一般。隔著鐵門冷眼看著這幅場景,沉默半晌,章鳳兒僵著臉開口:“你究竟有什麼不知足呢?”
聽到熟悉的聲音,方靈遠艱難睜開眼,慢慢抬眼望向她。
地牢中寂寂無聲,章鳳兒等了許久,還以為他不會回應了,幾乎要放棄的時候才聽他虛弱道:“我嫉妒顧崇,嫉妒他能得你喜歡,嫉妒他天賦過人,事事都要壓我一頭……!所以我要把他踩在腳下,取而代之……”
手腳盡斷的痛苦令他絕望,這種上輩子深切體會過的滋味深深刻在他腦海裡,數次在黑暗的地牢中被疼昏又疼醒,只希望是一場噩夢。就像重生之初他曾做過的那些夢一樣。
章鳳兒淚水糊了滿臉,聽到他的不甘居然僅僅是出於嫉妒而已,對他失望至極,一瞬間陰暗的心思翻湧上來,恨不得他就這樣活活疼死在地牢裡。可看他滿身血汙、四肢扭曲地趴在地上,又於心不忍。
她袖中攥成拳的手緊了又緊,隔著紙包幾乎將手中的藥丸碾碎,但最後還是揚手將東西拋進了鐵門內。
藥丸脫離紙包,骨碌碌滾到方靈遠嘴邊。
方靈遠怔怔看著。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
章鳳兒正準備離開,剛轉身,方靈遠忽然啞聲道:“南秀是關山樓的人。”
因為他的重生,許多事情和上輩子不同了。上輩子南秀痴戀顧崇,但一直不曾得償所願,後來暴露了自己是魔教中人,慘死在正派人士劍下。他重生後施計令顧崇受傷,反倒給了南秀接近顧崇的機會。
重生後他發現南秀相貌與性情大變,也懷疑過南秀是否和自己有一樣的經歷,觀察許久才發現這個世界的南秀與他印象中的南秀幾乎是兩個人。上輩子顧崇瞧不起的南秀,這輩子卻成了他殘廢後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覺得很有趣,甚至看笑話一樣想成全他們。
方靈遠與顧崇一同長大,自是十分了解顧崇的為人。南秀為救治他付出了不少,即便是為了報恩,就算心中仍有章鳳兒,顧崇也一定會選擇與南秀在一起。
讓顧崇和看不起的人綁在一起一輩子,他自心底深處生出了強烈的愉悅感,彷彿正主宰著顧崇的人生。
聽到方靈遠的話,章鳳兒猛地停住腳步轉身呵斥:“直到現在你還不忘害人麼?”
方靈遠一怔,失落地對她笑了笑:“我沒有騙你。就當我是想成全你吧。”
章鳳兒咬緊牙關道:“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
方靈遠的手已經斷了,只能以一種極為狼狽的姿勢掙扎著將地上的藥丸舔進嘴裡。他沒再繼續解釋,鼻子裡喘著粗氣,喉間幾次滾動也始終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