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走了一盞茶的功夫。
崔錦的眼神慢慢地變得詫異,別院裡起初還是冷冷清清的,幾乎找不到一個侍婢或是家僕,然而,當穿過一道月牙門後,霍然間便熱鬧起來。
此時,阿墨高喊道:“郎主到——”
謝五郎低聲在崔錦耳邊說道:“好好把握。”話音落時,他已大步往屋裡邁去。崔錦下意識地跟上。當她整個人踏入屋內時,她的面色剎那間就白了。
屋裡權貴齊聚一堂,皆是洛豐城裡的大人物,她甚至還看到了歐陽小郎,以及他身邊的閔恭。
所有人紛紛起身,齊刷刷的目光落在了謝五郎的身上。很快的,便有人注意到了謝五郎身後的姑娘。
與巫子謝恆一模一樣的裝束,容貌清麗而不俗,緊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之間的關係撲朔迷離。
謝五郎入座後,眾人方重新坐下,仍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崔錦身上打量著。她跪坐在謝五郎的身邊,臉色微微發白。
她不曾想到謝五郎口中所說的給她一個配得起他的機會竟是如此的……堂而皇之。
竟然在她沒有任何準備之下,就將她暴露在洛豐權貴的眼前,硬生生地烙上了謝五郎的名號。從此,世人皆以為她是謝家的人。
他這一招懲罰,太過……誅心!
崔錦的呼吸變了。
謝五郎開口說道:“此回貿然邀請諸位,是謝某的唐突。恰好近來經過洛豐,忽然想起洛豐人傑地靈,便索性來小住幾日。今日宴請諸位,只為與諸位暢飲,僅談風雅,不談政事。”
底下的人接二連三地附和。
酒過三巡時,崔錦仍然跪坐在謝五郎的身側。謝五郎與賓客談笑風生,期間他不曾與崔錦說一句話,彷彿忘記了自己身邊有這樣的一人。
崔錦低垂著頭,儘量與坐地屏風貼近。
她沒有打量在座的賓客,那般低垂著頭,就像是謝五郎的影子一樣。驀然,她挪動了下腳步,悄悄地後退,趁所有人酒興正高的時候,她離開了宴席。
阿墨正想稟報郎主。
謝五郎已是知曉,他低聲道:“無妨。”
.
月色清朗。
崔錦佇立在長廊上,她仰頭望著空中明月,似是有所沉思。她從袖袋裡取出薄荷香囊,在鼻間輕輕一嗅,薄荷的香味襲來,她登時精神了不少。
她重新收好香囊。
身後驀然響起一道聲音。
“崔氏阿錦,你將我的話忘記得徹底。”
崔錦緩緩回首,只見月夜之下,一郎君著墨藍衣袍,濃眉微蹙,正不悅地看著她。此人正是閔家郎君。他前些時日剛與她說了利弊之處,轉眼間,她竟跑到謝恆的眼皮底下了。
今日她還以一種這樣的方式出現洛豐權貴面前,打下了謝家五郎的烙印。
事情變得棘手了。
閔恭的眉頭蹙得越來越緊,臉色也微微有些發青。
崔錦淡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又豈能事事順心如意?”
“他逼迫於你?”
崔錦道:“郎君尚不能位極人臣,還望保重。”
說罷,她斂眉一禮,留下深思的閔恭。
.
崔錦再次回到了宴席上。
在外面待了一會的她回來後像是想通了什麼,她依舊跪坐在謝五郎的身側,然,與先前不一樣的是,她的臉色不再發白,眼睛則是微微發亮。
她挺直身板,將自己完全展現在一眾權貴的面前。
在阿墨為謝五郎斟酒的時候,一雙纖纖素手接過他手裡的酒盅。阿墨愣了下。崔錦靠近謝五郎,斟滿了一杯酒。
她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