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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坤寧宮時,眾人都已來齊,只差俞馥儀跟常美人了。
常美人是個老透明,向來識趣不與人爭長短,雖投靠了俞馥儀,但也不曾分到皇上半分的寵愛,妃嬪們也懶得找她的麻煩,任由她入座。
而到了俞馥儀這個昨個兒才承過寵的,待遇就不同了,張婕妤再次不負眾望的跳出來,拿絲帕捂著嘴,咯咯笑道:“聽說麗妃又派人到德妃姐姐宮裡搶人了?”
俞馥儀搭著穀雨的手,緩步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這才偏了下頭,問穀雨道:“今個兒可有啟祥宮的人到咱們宮裡來過?”
穀雨垂頭,恭敬道:“回娘娘,不曾有人來過。”
俞馥儀點點頭,隨即轉頭看向張婕妤,淡淡道:“不曾有人來過呢,想是妹妹聽岔了。”
張婕妤眼神閃爍了下,打哈哈道:“怪我沒說清楚,麗妃派去的人的確沒進長春宮,不過卻是堵在長春宮門口。”
“長春宮外的事兒,我向來不怎麼理會的,妹妹問我可就問不著了,不如問問皇后娘娘?”俞馥儀說著,目光移到了王皇后身上,王皇后開口道:“琥珀那小蹄子也忒不懂規矩了,麗妃吐了血,她不來報本宮延醫問藥,卻跑到皇上跟前哭,這一大早的,豈不晦氣?皇上叫人打她二十板子,也算是便宜她了,換作旁人,早拖出去砍了。”
張婕妤聞言大呼小叫起來:“麗妃不是下紅不止麼,怎地又吐起血來?老話說得好,少年吐血,年歲不保,這麗妃只怕是不成了吧?”
鄭貴妃冷哼了一聲:“成不成總要太醫說了算,幾時輪到你來發話了?難不成你比太醫更懂?”
王皇后嘆氣道:“本宮已打發人去太醫院請太醫瞧過了,說是急火攻心,並無大礙,只小心調養著便是。”
鄭貴妃抿了抿唇,頗為惋惜的說道:“姐妹們若得閒了,也去啟祥宮瞧瞧她,陪她說說話,免得她一個人待著胡思亂想的,平白糟蹋壞了身子。”
急火攻心以致吐血,最怕的就是接連動怒,鄭貴妃卻打發妃嬪們去探望她,這些人嘴巴里能說出什麼好話?況且麗妃素日裡又是個囂張跋扈的,從沒將誰看在眼裡過,這會子牆倒眾人推,不被氣個吐血三升才怪。
俞馥儀本以為鄭貴妃與麗妃對掐僅是表面上作秀,暗地裡互幫互助呢,畢竟她們背後的兩個家族可是盤根錯節同氣連枝的,誰知鄭貴妃這會子趁她病要她病,竟是真恨麗妃呢。
不過她的想法俞馥儀也能猜到,畢竟靠天靠地靠人,都不如靠己,更何況麗妃是踩著鄭貴妃的臉面上位的,她在宮裡存在一天,鄭貴妃就多一個被人嘲笑的話柄一天,眼看麗妃不可能再次得寵,指望她生下兒子也沒戲了,索性讓她去死得了。
常美人有句話說的倒是對呢,帝王的恩寵如鏡中花水中月,指不定什麼時候,風一吹,便散了。散了之後呢,往日的那些榮寵,便化作了催命的利器,刀刀直戳心口。
俞馥儀腦袋被塞的滿滿的,也沒聽清後面她們在說些什麼,見眾人起身行禮告退,這才回過神來,跟著站了起來,不想才轉過身,就聽王皇后喚道:“德妃妹妹。”
☆、第 15 章
俞馥儀轉過來,福了下-身:“娘娘。”
“來,咱們到裡邊去。”王皇上走上前,攜起俞馥儀的手,拉著她進了西次間,與她一左一右坐到鋪了芙蓉簟的羅漢床上,待解暑的酸梅湯端上來後,便將屋子裡侍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包括心腹宮女姚黃。
俞馥儀見狀,便也朝站在自己身後的穀雨抬了抬手:“你也下去吧。”
人都打發出去了,王皇后卻沒有開門見山,反倒端起自個跟前的酸梅湯來,抿了一口,笑著朝俞馥儀抬了抬下巴:“嚐嚐我這兒的酸梅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