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看著段十令搭在膝頭的手,那是一雙握劍的手,骨肉勻稱沒有瑕疵,一看就是好生愛護的,九方淵想像著自己用刀割開段十令手上皮肉的畫面,鮮血流個不停,他心中快意,將剛才段十令觸碰自己帶來的噁心感覺沖淡。
「師弟,你怎麼不說話?」段十令問道。
九方淵長出一口氣:「我沒事,只是腿麻了,師兄剛才說什麼?」
「應該是一路上過於勞累所致,你順著膝蓋往下敲敲腿,別太用力,好好放鬆一下。」段十令囑咐完,盯著他敲腿,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話,「師弟你年紀不大,孤身一人拜入滄雲穹廬,會不會思念家中親人?」
九方淵動作一頓,平靜道:「我是孤兒。」
面前的人神色落寞,段十令這才注意到,九方淵身上穿的並不是多名貴的衣裳,還不太合身,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布衣,裡子加了層棉花,看起來單薄得很。
段十令心中不忍,從儲物袋中取了件厚袍子披在九方淵身上,寬慰道:「以後滄雲穹廬就是你的家了,師尊和師兄都是你的親人。」
九方淵攥緊了袍子,展顏一笑:「那以後要麻煩師兄多多照顧了。」
「不麻煩,都是一家人。」段十令笑道。
兩人並肩坐在一起,因為九方淵的家世,段十令對他憐愛了幾分,講了不少關於滄雲穹廬的事,言辭懇懇溫和有禮,儼然一個值得信賴的好師兄。
九方淵對此早有預料,他與段十令在同一個宗門下生活了幾十年,雖不清楚段十令是什麼時候對他生出了加害之心,但能確定初入宗門時段十令對他的照拂不是虛情假意,那時的大師兄是真心護著小師弟的,但也僅僅是那時,事實證明,所謂的「一家人」只有他自己當了真。
段十令簡單講了點關於修行的事,好奇地問道:「師弟可有想過日後要修什麼道?」
九方淵被問住了,上輩子他稀里糊塗入了道,忙著修煉沒細想過這事,等到後來身中寒毒骨釘,有了時間,但已經沒有想的必要了。
想起以前的事,九方淵心情沉重:「我不知道。」
段十令主動攬下錯:「怪我,你還沒渡體開竅,想這事確實早了,是師兄思慮不周。」
九方淵思忖片刻,道:「說出來不怕師兄笑話,淵自幼孤苦,於修行上並沒有太多想法,只想安穩過完一生,不受顛沛流離之苦。」
段十令喟嘆出聲:「這有什麼好笑話的,人各有志,修不修行怎麼修行都是你自己的事,無論如何,師兄都支援你。」
他話音剛落,鹿雲舒和蘇長齡兩人就過來了,蘇長齡對著九方淵歉疚一笑,依著鹿雲舒的意思,尋了個藉口把段十令拉去旁邊。
兩人一走,九方淵立馬扯下身上的袍子,他今晚只是想表明自己於修行上無意,讓段十令放鬆警惕。
順便賣個慘,讓他的好師兄心生憐愛,然後才好進行下一步。
若依著上輩子的軌跡,他修行大成後殺死段十令也不在話下,但那種死法太便宜他的好師兄了,段十令求權求勢,最好是在對方即將得到時將一切奪走,從至高處跌下深淵的落差感,他想讓段十令好好品嘗一番。
鹿雲舒正拿「九方淵特別好看」洗腦蘇長齡,一轉頭就發現段十令湊到了九方淵身邊,兩人相談甚歡,看樣子他家阿淵距離被拐走就差一咪咪了。
趁他不備,拐他阿淵,段十令心好髒!
鹿雲舒急得額頭冒汗,不知該怎麼提醒九方淵,總不能直接說你師兄將來會聯合外人弄死你吧,就算他敢把一切和盤托出,估計九方淵都不會相信,還會以為他有病。
再者,穿書文學說了,捂緊馬甲是第一要義,不然就會被當成奪舍的人咔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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