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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視巋然不動道:“此間並非人世,乃夢中夢裡境,要出去非常容易,往眉中連點三下即可醒來,大人不可久留――”說罷出手如風,轉眼就在梁陳眉心戳了兩下,梁陳仰面飛身一躲,捂住腦門。
“什麼叫‘不可久留’?”梁陳微微一笑,掌心流光一閃,那把無弦的皓月大弓復又拿在掌心,“我留與不留,還需要請示你嗎?彡大人,你這麼著急,怎麼好像是怕我看見什麼似的?怕我看見什麼?”
他笑得非常溫和,聲氣卻厲出了足以令人膝蓋發軟的威壓:“這世間萬物,我倒不知道哪一樣是我不能看的!”
梁陳這話一出,那凍冰裡的毒荊竟而好像聽懂了似的,紛紛簌簌地發起抖來,簇擁到他身邊,梁陳的指尖被刺紮了一下,微癢。他抬起手腕,那荊棘的毒刺上忽而一個嫩|苞冒出,接著泛著白光的花苞展開,開出了一朵舞女紗裙似的小花――白如三十三層天上的仙雲輕霧,見之神怡。
彡臉色幾乎難看得像鬼一樣了,但那花卻不管他的臉色,一路義無反顧地沿著荊棘漫枝遍眼地開了去,轉眼碎冰聲咔嚓不絕,毒荊一瞬間鬆動開來,像脫離了土壤,飄了上去。萬條荊棘擦過轟然裂開的冰渣子,迅速地互相纏結,將數不清墜落的大冰塊撈上去,同時接住了第二層傾瀉下來的半冰半水。
離思第三層,傾頹了。
五十丈的冰層無端塌出了一片“天”,那些莫名開花的毒荊織起了“天幕”,地面上則盡是荊棘先前凍在裡頭的走勢,有高有低,卻有中心那片未塌,插天泰山似的堅定突兀。――也正是太虛陣的無數高低紅線所繞之處。
那兒有什麼嗎?梁陳心想,避開了亂掉的冰陵,起身飛落在一處冰丘上。
無數的碎冰自頭頂落下,冰飄雪落,梁陳忽而聽到一聲虎嘯,還不知是否耳錯,只見彡突然掣電般抽刀撲向那太虛陣心,刀刀狂風,簡直猶如天神臨世。
那幾個匪首挖到一半,冰忽而全塌,於是誤打誤撞直接跌到了那陣心旁,然而還未及欣喜,便被一股巨力一彈,竟靠近不得。
那巨力同時也把彡的攻擊彈了回去,在冷冰上留下幾道長長的凹陷。
梁陳的瞳孔慢慢縮起。
匪首們驚異地抬起頭――
離思第三層已經塌得三三兩兩了,但這中央的“鎮山之寶”所在並沒有塌陷,遺世獨立地戳在中央,隨著地震天搖,冰不堪裂,裡頭竟然露出了一柄巨大的劍!
這劍通體熒澈明亮,宛如冬陽,劍柄是三足烏的鏤雕,精巧萬分,神聖萬分,劍身長寬都不似凡人所觸,恍若盤古開天那柄大斧之光輝耀世。
方才彈開彡的,正是這柄劍。
梁陳心想:“怎麼有點像勾陳上宮用的那把‘法自然劍’?――欸,劍身上有字,還真是!法自……”
他想到這裡,忽而好比雷打,連帶著呼吸魂魄都被紫電狠劈了一把,以至於根本無法想象自己還是個活人,還有個血肉鮮活的軀體。
那是什麼?那是誰?那是誰?!
那聳立的劍身之中,竟然有一個人。
匪首們離得近,更是幾乎死去。
要說這是個人,似乎不太準確,他也許只是有個人的軀體。太虛陣那六十條紅線果真是針對他――無死角地沿著他的全身一次次釘去,只因為劍身護佑,而傷不到人。但就算是這樣,他本身也頗為可怖。
從頭到腳,這人身上都纏著毫無縫隙的寒藍鐵鏈,饒是這樣,鐐銬之間每兩寸便有一長釘刺入,那種長釘非常著名,只要一釘入身,即刻魂魄撕裂,生不如死,又徹骨冰寒,叫做冽釘。冽釘和凜鐵常常一起用,是驅鬼辟邪的不二法寶,但至今距離這兩樣東西初生的年月,已經太久太久,民間現多半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