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神明半跪下來,用凡人處理傷口的方式用酒把傷口洗乾淨,皮開肉綻的地方一點水進去都不舒服,純酒可想而知更疼,然而明韞冰愣是半點反應都沒有,跟沒痛覺似的。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梁陳抬頭看他,微眯眼——優美流暢的下頜線是繃緊的,此人肯定在咬牙忍受,偏偏臉上一點都表現不出來。
他一邊毫不留情下手清理一邊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用法術嗎?”
“因為法術好的太快了,你不疼不長記性。”梁陳放低的聲音裡有很明顯的怒氣,但不是竭然的,內蘊在底,就像海潮一樣驚心。
明韞冰指頭微動,就被梁陳按住,止住了那種撩撥的來往。
銅盤裡已經變成了血水,白巾染成紅色,搭在一邊。
微涼的傷藥塗到疼到發麻的傷口上。
像上神的話音一樣微涼:
“蛟性如何,你本是鬼族,怎麼會不清楚。你捨身飼虎,是想引我現身演話本,還是真的心如死灰?”梁陳平和的聲音像裁決一樣刺耳,“不管是哪種,我都不會縱你。”
紗布一圈一圈地裹住手掌,藏起受傷的秘密。
明韞冰良久才開口,聲音有些低啞,像是被磨了很久的砂紙。
“有月光的夜晚裡,不被緊密擁抱愛撫的話,就分外痛苦,大概是因為以前有人這麼做過,給我的感覺格外深刻的關係吧。蛟蛇幻化而出,吞我入腹,至少還是一種接觸,一時鬆動又如何?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問這樣話,是把我想成什麼?”
梁陳一皺眉。
明韞冰收回手轉過頭去,不看他。
身後窸窸窣窣,深夜裡安靜,是上神在收拾藥箱。
屋裡只點了一盞燈,照的很小——他們兩人一向是一個人睡床,另一個就閉目養神,只有在明韞冰變成原形的時候才能睡一起,不過下凡後基本沒有那種時候了。
他靜闃望景,不發一語。
上神時常都感覺到他心思很深——是非常深,各種矛盾的想法在他腦海裡翻滾,始終不移的只是想要佔有的那種執念,幾近狠厲。
但那太偏執了,梁陳想——只是因為他經歷的少,才把這一段看做刻骨,其實什麼不能放開呢?
他這麼一想,明韞冰就感覺到了,夜光裡無聲回頭,冷冷地睨視他。
“有話?請說。”梁陳道。
“沒話。”明韞冰把紗布用衣袖蓋住,幾支尾羽纖長的青鳥落在陽臺,他低頭凝視,“可憐你罷了。”
梁陳手中才展開的卷宗摔在桌上,緩步走過去,在明韞冰身邊坐下。
此人雖不看他,但肩膀緊繃,修長的脖頸線條鋒利。
梁陳莫名想起那隻都不到一掌的毛茸茸小動物,在他懷裡的時候連呼吸都感受不到,像隨時會離開,有時候他甚至需要拉開衣襟看見,才能確認它真的在。
“其實你今天做的很好,”出乎意料地,上神起了另一個話頭,“我以為你會更抗拒一點,誰知道真的安穩坐了一整天,有什麼感想嗎?”
青鳥低聲叫喚起來,有一隻飛到他指尖,溫順地任那如玉指腹在頭頂拂掃。
“畜牲為什麼會有感想。”明韞冰說。
梁陳留意著那青鳥的尖喙,安靜說:“凡人靠雙腳走路,舉鼎就是霸王,不能移山填海縮地千里,人中龍鳳少之又少,大部分在地上受天命束縛的,都是這些挑一擔水都得走十幾裡山地的弱小者。”
“你身負靈力,須臾就可以召鬼為兵,一眼就令萬物折服,自然無法體會那些朝食暮飲,風塵中人,只是為了一點很小的吃穿,都要殫精竭慮地終日付出。”梁陳道,“陰陽亂序,影響山水,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