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小住一段時間。”宋遊頓了一下,“走到半路的時候,便聽見了你們的傳說,於是就更想來了。昨天到的,昨晚便向客棧店家打聽了柴孃的住處,今日就來拜訪了。”
“那道長當時又是怎麼去到我們那裡的呢?又怎麼出來的呢?這些年裡,可還回去過?”
一連幾個問題,可見心中急切。
“當時說來也是緣分,具體不可多說,至於怎麼出來,在下頗有道行修為,自有辦法。”宋遊耐著性子回答,“十年間也沒有回去過,因此也不知道柴孃的父母翁親都怎麼樣了。”
“有人猜想,我們那個地方,是個畫裡面的世界,或者是個神仙的洞府,是真是假?”
“在下卻不可說。”
“那道長可有回去的辦法?”
小柴娘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急切問道,淚眼朦朧,其中滿是悲傷與對故鄉親人的思念。
“……”
宋遊仔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邊舉杯飲茶不插話的郎君,心中嘆息一聲,這才開口:“當年承蒙柴娘一家款待,心中一直感激記掛,在下確實知曉回去的辦法,只是並不容易,頗為麻煩。若是柴娘想要回去,在下去了雲州南邊之後,便也可帶著柴娘跑一趟,送柴娘回去,就當報答十年前柴孃家中的款待之情。”
道人抿了抿嘴,補充著道:
“只是須得走個幾千裡的路,且不可為外人所知,回去後也再難出來。”
小柴娘頓時就不說話了。
幾千裡的路本來已是不易,足以使她回去看看的想法有些動搖,可若只是這樣,憑著一顆思念的心,也許仍然想要回去看看,但一句“再難出來”便足以使得她閉嘴不言了。
因為本身就只是想回去看看。
那可已經八年了。
當初所有的茫然彷徨、驚惶不安都留在了當初,當下是當下,她已習慣了這裡的四季輪轉日夜交流風雨變化。
她已嫁作人婦了啊。
甚至都有了孩子。
小柴娘轉頭看了看郎君,說不出話來,只是低聲哭泣,掩面拭清淚。
道人也沉默了一會兒,只用手輕輕撫摸著旁邊背上的毛。
貓兒也扭頭盯著他,不時又扭頭看向小柴娘,既能感受到小柴娘此時內心的悲傷,也能感受到這幾個人心裡的複雜感慨。
“這樣吧――”
道人再次開口說道。
“柴娘畢竟於我們有款待之恩,若是柴娘很想回去看看,數年之後依然如此,那麼在七年之後,便請去逸州拙郡靈泉縣陰陽山伏龍觀,屆時在下可以帶柴娘再回去看看,只要不說起如何進出的就好了。”
“逸州……”
小柴娘喃喃自語。
楊家是當地商戶,布匹要往外賣,大多得從逸州走,自然知道,從這裡去逸都也有兩三千里的路,而且商道並不好走。
心中悲傷,卻也謝過道人。
宋遊沒有多說。
世事難測,時間最奇妙的地方,便是不知它會將你推向何方。
沼郡纖凝的“外來人”故事奇妙,奇妙之處在於不知這些人從何而來,在於他們口中講述的那方天地,在於他們看見熟悉的山與湖卻見不到熟悉的村落與鄉人、想回去也回不去,因而吸引了許多人的興趣,很多文人甚至特地趕來,尋訪他們,將此寫作文章,然而啊,等到很多年後真的有一個艱難的機會可以讓他們回去的時候,他們卻又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回去了,豈不是也惹人感慨?
過了許久,小柴娘才緩過來,與他閒聊當年舊事,也說當下的纖凝。
畫中世界山腳湖畔村落無數,這裡山腳湖畔也是村落無數,許多村落都相似,可名字與村民又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