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之用。小女年幼無知,夫人又過於溺愛,這才闖下彌天大禍,弄得無法收場。殿帥……殿帥,您如今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也知道撐起門庭不易。婦人長居內宅,見識淺薄,我又忙於公務鮮少過問她們……說來說去都是我的罪過,萬請殿帥通融啊。”
然而狐裘下的臉冷若冰霜,那聲冷哼也如鋼刀拭雪般沒有溫度,“看來在少尹眼裡,沈潤是個見錢眼開的人,連至親的性命都是能夠拿來換錢的。不過少尹有句話說對了,沈某如今成了家,脾氣見好,要是換做以往,哪裡還有少尹求情的餘地,早就命人把你逐出去了。”他看看天色,夜濃得像墨一樣,撥出的氣息在眼前交織成白茫茫的一片,有些意興闌珊地說,“時候不早了,少尹還是回去吧。這件事,不是誰來求情就能作罷的,待年後審上一審,按著律法,該放便放,該收監便收監,沈某絕不會平白冤枉了誰。”
“可……可……”姚紹結結巴巴道,“這個年,可讓我們家怎麼過啊!”
這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了,他散淡地轉過身去,邊走邊吩咐:“壽松,送客!”
壽松應了個是,呵腰上前比手,“少尹,請吧。”
姚紹正茫茫,見他走了幾步又頓下了,微微偏過頭來,燈火下映照出一個高鼻深目的側影,垂著眼道:“人在盧龍軍大牢裡,命人給她們送些衣物吧,深閨裡的太太小姐,怕過不慣牢裡的日子。話又說回來,這京畿上下,只有姚少尹的家眷,是因殘害朝廷命官夫人而鋃鐺入獄的,真真開了我朝官員家眷犯事的先河,佩服佩服!”
他冷嘲熱諷,乾笑兩聲往內院去了,留下姚紹捶胸頓足,仰天長哭。
清圓已經上床捂著了,坐在被褥間等他回來。直欞窗上浮起清俊的身影,轉瞬移進了臥房,她探脖問:“打發了麼?”
沈潤脫下罩衣麻利地鑽進被窩,嘀咕著:“打發了……今日這麼忙,還要騰出時間來收拾這夥蠢物,憑她們也配!”邊說邊瞧她一眼,“你坐著幹什麼,仔細著了涼,還不躺下?”
清圓忙縮排來,他探出手臂把她攬進懷裡,閉上眼喃喃:“娶了個聰明的夫人,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啊,往後不愁我的內宅不太平,兒女必定被你管束得妥妥帖帖的。”
清圓眯著眼睛笑,“那你呢?”
他在她額上親了一口,認命地說:“我也被你管得妥妥帖帖的……聽娘子的總不會錯。”
清圓很稱意,環過胳膊在他背上輕輕拍著,“這回放心了,咱們總算可以安安穩穩過個年了。”
第101章
這是來沈家的頭一個年,往常還做姑娘時,上頭有長輩安排,還能像孩子似的悠然自得,如今自己當了家,才知道過日子真不簡單。
辦年貨、家裡各處佈置、年後各位誥命夫人間人情往來的禮物,還有宮裡必須奉上的年禮,這些都得她過問。好容易安排妥當了,到了大年三十這一日,要往祠堂裡清理祖宗牌位。這種事是不能讓下人代勞的,須得他們親力親為,於是四個人扛著笤帚雞毛撣子,抬著水桶抹布,浩浩蕩蕩向祠堂進發了。
男人幹這個,好像不怎麼在行,擦桌的時候幾乎橫亙在供桌上,嘴裡恭敬說著:“高祖,我給您洗個臉。”轉頭就把烈祖的牌位碰倒了。
清圓看得直皺眉,對芳純道:“早前你們過年,不來灑掃的麼?”
芳純絞著抹布嘆氣,“每回都是我幹活兒,他們在邊上做做樣子。”
這裡剛說完,那裡“呲啦”一聲,大家轉頭看,沈澈把懸掛的幢幡撕下來了,無措地捧在手裡訕笑:“掛了一整年,都朽了……”
沈潤枯著眉責怪他,“你是來幹活的,還是來搗亂的?”結果五十步笑百步,清剿簷下蛛網的時候,長杆的把兒杵進地心的香爐裡,把香灰揚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