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論是謝老太太還是扈夫人聽來,都是極不老實的,她們尚沒計較,清如卻跳出來駁斥她:“沒什麼往來?騙三歲孩子罷了!沒往來,人家給你送酥餅?沒往來,人傢俬下給你寫信?”
這話一出,弄得老太太和扈夫人好不尷尬。清如這丫頭肚子裡不知道拐彎,又偏愛搶白,大家明著從未提起過那封信,現在被她這一抖露,擺明了從上到下合起夥來算計了清圓一回,叫她赴不成丹陽侯公子的約。
扶植這樣一根筋的主兒,其實才是天底下最難的事吧。清圓忽然有些同情老太太和扈夫人,便低下頭,不再吱聲了。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短暫沉默後,老太太話又說回來,“這丹陽侯夫人辦事,也是個欠妥的,自己家裡不周全,關起門來處置就是了,斷沒個上人家興師問罪的道理。他家是公子少爺,外頭見慣了大場面,我家是閨中的女孩兒,倒上我們這裡討說法,豈不叫人好笑!”
扈夫人曼聲應著:“母親說得極是,這世上糊塗人多了,哪裡保得個個都妥當。橫豎今兒把話說開了,咱們心裡也有了根底,四丫頭和丹陽侯嫡子這件事是決計不成了。”一面說,一面看向清圓,眼裡帶著憐憫的味道,唇角卻含笑,“四丫頭,你心裡也要有個成算,既明白了,及時抽身,死了這條心便是了。”
清圓看著扈夫人唇角的笑,那笑鋒利如刀,大約還在盤算著,她這頭不成事了,清如那頭便有了希望。她也不知是怎麼的,滿心的委屈堵在腔子裡,幾乎要把心撐破了,咬了咬唇,忽然衝口而出,不無遺憾地說:“這樣看來,咱們家和丹陽侯府再也結不成親了。”
清如一怔,定定看向她,譏誚道:“四妹妹哪裡來的底氣,竟覺得謝家要靠你撐門戶了不成?”
老太太垂下眼,暗暗嘆了口氣。要論聰明,四丫頭實在比二丫頭聰明太多了,二丫頭只知道掐尖要強,連尋常的道理也不明白,真要是如願進了侯門,只怕會落得連骨頭渣子也不剩。
清圓是打定了主意要戳清如的痛肋,也許損敵一千自傷八百,但人在氣頭上,也顧不得了。
“二姐姐沒聽過一句話,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既然侯夫人連人情都不留,直剌剌託人上門來,那意思就明擺著,丹陽侯府不與謝府聯姻,不管是庶女還是嫡女,不管是有罪的還是沒罪的,人家一概不娶。”她笑了笑,笑得事不關己,“二姐姐想,都是體面的大族人家,沒有鹽,滷也將就,鬧出去豈不叫人笑話死?今兒出的這樁事,我委實不知情,和丹陽侯公子無果,我也沒什麼遺憾。我只是替二姐姐可惜,原本以二姐姐的出身,嫁得侯府人家不是難事,如今這條路斷了,二姐姐也收收心吧。”
她說完這些話,扈夫人臉上掛不住了,霍地站了起來。清如別的不行,唯獨打人在行,二話不說,揚手便扇了清圓一巴掌。
啪地一聲,電光火石般在臉頰上炸開,在場的人頓時一片驚呼。清圓被她打得腦子發懵,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抱弦又氣又急,護住了主子回頭道:“二姑娘做什麼這樣?我們姑娘有不到的地方,自有老太太和太太教訓,二姑娘親自動手,仔細失了姑娘的體面!”
清如打完了人,心裡也慌,但她自恃身份比清圓高,口頭上半分也不肯服軟,“我是替祖母教訓她,她才剛說的什麼話?什麼叫沒有鹽,滷也將就?誰是鹽,誰是滷?誰是有臉的,誰又是沒臉的?”
姊妹間打起來了,這是謝家開府到今天從沒有過的事。老太太大怒,拍著桌子道:“我還沒死呢,如今都反了天了!”
扈夫人見勢不妙,對清如不住使眼色。那廂清圓捂著臉慟哭起來,扈夫人像所有兒女闖了禍,急欲打圓場平息事件的母親一樣,明裡暗裡各打了五十大板,“自己家裡姐妹,牙齒還有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