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他看著寧姝前去敲門,裡頭傳來謝巒一聲悶喊:“滾!”
寧姝面色不改:“是我,”停了下,又說,“不開門的話,我就走了。”
她這般強勢,謝嶼不由稍揚眉頭,更讓他想不到的是,不一會兒,那扇鎖了一晚上任誰來都沒用的門,竟從裡頭開啟。
寧姝推門進去,回過頭對謝嶼頷首示意,又關上門。
謝嶼輕笑了下。
其實,把寧姝叫來,他也有私心。
如果寧姝要進侯府,勢必要和侯府其他人相處好,尤其是他主意大的兩個弟弟。
不可否認,他多少帶了點為她鋪路的心思,而寧姝的表現,自也沒叫他失望,她的從容和大氣,不是偽裝的,而是刻在骨子裡。
謝知杏很喜歡她,現在看,她也壓得住謝巒這個小霸王。
即使不談他自己的感受,寧姝也十分適合。
何況……
謝嶼心頭微熱。
房內,給寧姝開門的,是青竹,他不敢說話,指指裡間,示意寧姝在裡面,又指指桌上放的膏藥和乾淨的水。
自己則立刻遁到外間,生怕被連累,逃之夭夭。
寧姝:“……”
她目光略過房中一應物品,謝巒的房間,看起來和他嬌慣的性子並不十分相似,牆上掛著的,不是風花雪月,而是一張張邊防部署圖,多寶閣上,間或有鐵戟、刀劍的擺飾。
像一個擁有軍事夢的小屁孩。
裡間和外頭,隔著一層雨過天晴軟煙羅,在燭火下,隱約透著光芒,能見少年瘦削修長的影子。
他背對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搗鼓什麼,正匆匆把那東西往抽屜裡塞。
寧姝拿著藥膏,她跨進裡間,靠在門邊看著他,說:“先上藥。”
謝巒低著頭,不為所動。
寧姝不扭捏,乾脆走上去,他果然受傷了,五指血肉模糊,隔的時間有點久,有些已經凝固結痂了,但傷口還有扎著樹皮的,竟然真的沒有一點處理過的痕跡。
搞不好要感染的。
她蹙眉,去抓謝巒的手。
謝巒驀地一嚇,觸電般立刻抽回手,寧姝二話不說,又拽住他的袖子,狠狠拉回來,這一下,謝巒竟然真動不了了。
謝巒:“……”這該死的女人力氣怎麼這麼大!
他眼睫撲閃,眼睛亂瞟,就是不看寧姝。
寧姝說:“要清理一下,弄掉樹皮碎渣,可能會有點痛。”
謝巒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去挑他結痂的傷口,他“嘶”地一聲,滿臉怒氣:“你是不是故意……”
寧姝:“就這,你都沒法忍?”
謝巒指頭抽動,氣呼呼的,卻沒再說什麼。
他們之間,數次劍拔弩張,針鋒相對,但從沒像當下這般,平和地呼吸著,平和地靠近著。
及至此時,謝巒才發現,她的眼睫很長,長到蓋住她眼底的銳意,留給他一種溫柔的假象。
對,都是假象!
應該立刻把她推開,又或者嘲諷回去!只是,謝巒心裡嘀嘀咕咕,臉頰卻隱約泛著紅暈。
更可氣的是,他又聞到那股淡淡的、好聞的香味。
假象,謝巒默唸,都是假象。
很快,寧姝替他處理好傷口,比不上專業的,好在傷口並不算多麻煩,按常識就行了,只要某人不要發脾氣,造作自己就好。
她拿著白繃帶,把他的傷口,一圈一圈地纏繞起來。
這時候,她才得空抬頭,看見如臨大敵的謝巒。
只是,誰會把傷□□給敵人包紮呢。
寧姝手上整理著藥物,一邊說:“怎麼,還在生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