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膽,原主身上的色彩,讓寧姝不是想當好人就能立刻當好人。
捋清楚這邏輯,她板著臉,看向一邊侍女,道:“搬張椅子。”
侍女愣了下,立刻低頭:“是。”
椅子是紫檀木雕刻的,椅子一側兩個紅甲衛高手,椅後兩個打扇侍女,遮住日光,還有侍從跪在地上,碰上葡萄與茶。
這排場,要多大就有多大。
寧姝拂拂裙襬,坐下後,身體微傾斜,一手撐著臉頰,垂下眼盯著殷漾:“你想自戕?”
殷漾一副與她無話可說的模樣,他閉上眼睛,一心求死。
寧姝拍拍手,對那幾個押著他的人說:“放開吧,殷公子想死,你們誰都不準攔著。”
此話一出,如水入油鍋,寧姝身邊的侍女第一個跪下,直呼:“殿下三思!殷漾乃殷家三子,此番,此番……”
侍女是想說,此番強行把人擄來公主府,已是觸眾怒,殷漾的大伯在朝中乃兵部侍郎,二伯是驍勇衛統領,殷漾是武將世家難得的讀書的料,他十五歲中舉,若不是殷家盼他穩妥,壓他三年後再殿試,此時,他早已進翰林成清流。
然而,也就是在他十八歲這年,他遇到人生最大的坎。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目前看來,寧姝就是這道坎。
心裡槽得再厲害,寧姝面色也一派冷凝,她目光逡巡四周,沒看侍女,目光釘在殷漾身上,她笑了笑:“此番,怎麼?”
侍女聲音如蚊蚋:“殷家長輩帶著殷家十七口人,跪在長華門……”
長華門乃皇宮西門,十多年前,有一起重大冤假錯案,苦主就是跪在長華門三個時辰,感動先皇后,由先皇后推動調出案卷,平反案子。
可惜如今,長華門依然是長華門,作惡之人,卻變成先皇后的嫡長女,廣德公主。
外面對陸寧姝的罵聲,如果能化成水,長安得被淹掉一半。
這種情況下,殷漾要是死在公主府,就是皇帝,也不可能全須全尾保住陸寧姝,只是陸寧姝身份特殊,不一定會死,但公主府的下人,將會迎來滅頂之災。
明明有更好的辦法,侍女想著,提議:“殿下,讓紅甲衛按住殷公子就好了。”
寧姝袖子底下的手指,輕掐著手心,突然,她一拍扶手,呵斥:“怎麼,這公主府,是我做主,還是你?我的話不管用了是吧?”
侍女跪地:“奴婢不敢!”
其餘人只好鬆手。
殷漾一得自由,將嘴裡的白布扯出來,丟到地上,隨後朝西南方一跪一拜,揚聲道:“祖母,父親,母親,孩兒不孝,只能先行一步,只望家中長輩康健喜樂,望國中朝廷再無蠹蟲!”
少年眼角泛紅。
臨終之前的肺腑之言,最是感人,雖然,這貨又把陸寧姝罵了一遍。
寧姝察覺到,她身邊的侍女,眼中含著不忍。
就在少年摸到掛在樑上床單時,寧姝突然道:“殷漪之。”
她喊了他的字。
殷漾不理她,她拽緊床單,伸長脖子,卻聽那蠹蟲的聲音,暗含譏諷:“你可想好了,你這次死後,我頂多是被罰進皇廟,五年十年後,風頭一過,我照樣出來吃喝玩樂,還能去你的墳墓前,載歌載舞,舉杯歡慶。”
聽到最後八個字,殷漾身形猛然頓住,似乎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他回過頭,瞪大眼眸:“你敢!”
寧姝換了個坐姿,雙腿交疊,用一種流裡流氣的口吻:“怎麼不敢?我都敢放你自戕,還有什麼我不敢的呢?”
“還是說,你覺得你大伯,兵部侍郎,能夠收回我的紅甲衛?”
說到紅甲衛,殷漾手臂浮現青筋,少年目光幾欲噴火:“你不過是遺